第328章 下场
冬日寒风萧瑟，长安街上的积雪尚未消融，凛冽的风卷着雪屑扑面而来。
而晏清堂却是一派热闹景象，堂前堂后皆喜气洋洋。
戚老夫人令人将置办好的嫁妆一样一样地抬到晏清堂中。
满满当当挤满了整个后院，可以看的出用心非常。
宋清妤正与碧桃拨云在翻看嫁妆单子，认真地听着戚府的下人回禀。
眼角眉梢皆是柔情。
季回安对她，是真的没话说。
她原以为嫁妆都得自己费心置办，还在暗叹不明白该办哪些。
毕竟前一世嫁给沈湛，她的嫁妆微薄的可怜。
而季家那般大的家族，若真要自个儿置办她是真没有头绪。
可季回安连这些都替她考虑到了，又怎么不令她动容呢。
而就在晏清堂一片喜气洋洋之时，一道冷冽的消息自宫中传来。
庆国公府的判决，终于落下了。
庆国公骆元礼褫夺国公爵位，骆世子骆承骏则因贪赃枉法、欺压百姓，被打入大理寺大牢。
一道圣旨，瞬间将骆家推入万丈深渊，昔日威赫一时的庆国公府，如今已是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但最不能接受这一切的——是大长公主。
“滚开！本宫要见陛下！”
正值辰时，勤政殿门口，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孙公公满头大汗地挡在殿门前，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声音带着几分哀求：“大长公主，陛下正在批阅奏折，实在不宜打扰——”
“哼，批奏折？”大长公主冷笑一声，满脸愤怒与不甘。
“莫不是在批奏折，而是想着如何斩尽杀绝骆家满门吧！”
她的眼中满是恨意，浑浊的眸子仿佛要喷出火来。
“本宫是陛下的嫡亲姑母，难道如今连进勤政殿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大长公主年事已高，孙公公不敢推搡。
殿门轰然被推开，寒风裹挟着雪气侵入殿中。
昭明帝端坐于龙案之后，身披玄色九蟒龙袍。
烛光映照在他眉宇之间，衬得那张历经沧桑的脸愈发沉静威严。
手中的朱笔缓缓停下，昭明帝抬起头来，眸光微冷。
“陛下！”大长公主冷笑一声，声音尖锐刺耳。
“褫夺骆家爵位，还将人打入大牢！骆家祖上是如何替大祁拼死拼活的，皇上难道都忘了吗？
你就这样卸磨杀驴，让天下人寒心吗？”
她眼神冷冽，满脸愤怒，声音里带着不甘与怨怼。
昭明帝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寒光乍现，指节微微攥紧，敲在龙案上的声音分外清晰。
“孙公公，赐座。”
“哼！”大长公主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不敢当，我还是站着说话吧。”
她的话语中透着浓浓的阴阳怪气，让殿内气氛愈发压抑。
昭明帝眉头微蹙，眼底掠过一丝不耐。
却到底还是按捺了情绪，抬了抬手，让孙公公将案宗取来。
“既然姑母如此不满，不妨看看，这上头记载的每一桩每一件，可有半点冤屈？”
孙公公颔首，将一摞薄薄的案宗恭敬递至大长公主面前。
大长公主接过案宗，脸上的冷笑稍敛，但眼神却越发阴沉。
“好歹也是皇族出身，姑母应该认得这些罪状吧？”
昭明帝的声音冰冷入骨，仿佛寒冬腊月里的一阵凛风，吹得大长公主的心都发颤。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翻看着一张张罪状，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贪赃枉法、陷害忠良、欺辱百姓、鱼肉乡里......
一件件罪行如重锤般砸在大长公主心头。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唇角几次颤动，却终究什么都说不出口。
“陛下——”她强撑着底气，语调却已不似先前那般盛气凌人。
“就算他们犯了罪，可褫夺爵位已是重惩，又何必再将人打入大牢？”
她抬眸，眼中带着几分苦苦哀求，“我儿年岁已高，如何受得了大牢的寒气？
挨饿受冻，只怕——”
“呵。”昭明帝冷笑一声，打断了她。
“姑母的意思，是不是该给骆元礼安排上单独的房舍，再派些伺候的下人？”
他的声音透着讥讽与不耐，眸光凌厉得仿佛能刺穿人心。
大长公主竟还认真地点了点头，“若是可以，最好如此。”
“砰！”
昭明帝猛地抄起茶盏砸在地上，殿中顿时鸦雀无声。
大长公主被这一声惊得脸色煞白，身子猛地一颤，眼中满是惊惶。
“姑母！”昭明帝的声音低沉而冷厉。
“你也姓君，可知大祁的律法何等森严！难道贵族便可凌驾于律法之上？！”
他的目光犀利如刀，直刺大长公主的心口。
“更何况朕只惩治了骆家父子二人，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若非顾忌你的身份，这庆国公府上下，早该满门抄斩！”
“日后若无要事，便不必再入宫了。”
昭明帝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便不再看她一眼。
大长公主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险些跌倒在地，还是身旁的内侍连忙上前搀扶，才堪堪稳住。
内侍们搀扶着大长公主出了勤政殿。
大长公主抬眸，正好看到从御道上缓步而来的季回安。
一袭墨色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五官俊逸，眉宇间透着一股沉稳冷冽的气息。
大长公主的目光陡然一冷，眸底尽是阴狠与怨毒。
她思来想去，定是因为她针对过宋清妤，这才招来了季回安的报复。
“是你——”她咬牙切齿，声音中带着刻骨的恨意。
“是不是你！是你挖出那些证据，才让骆家落得如此下场！”
季回安步履未停，唇角却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他停下脚步，眼神淡漠地看向大长公主。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骆家之所以落得今日下场，是因为他们多行不义，自取灭亡。”
季回安微微垂眸，语气淡淡，“大长公主若是有空，不妨先想想骆家犯下的那些罪行。
而不是来质问旁人，这未免也太过本末倒置了。”
他眼中满是讥讽与不屑，根本不愿与大长公主多做纠缠，提脚便往殿内走去。
大长公主气得浑身发抖，牙关紧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
“陛下。”
季回安步入殿中，恭敬作揖。
昭明帝眼中怒意未消，但见到季回安，神色稍稍缓和几分。
他挥了挥手，孙公公立刻上前，将一份折子递给了季回安。
“看看吧。”
季回安接过折子，展开一看，眼神未有多少波澜。
“丧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