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别有所图
季回安垂眸，手指轻轻掠过那张丧报，纸上的字迹还未完全干透，墨香隐隐透着一丝冷意。
“二皇子妃徐玉瑶薨逝。”
他眸光微微一敛，眼底掠过一抹讥讽。
倒是动作够快。
徐玉瑶死了，显然是二皇子为了拉拢自己而动的手。
也为了与承恩公府彻底撇清关系。不过，这份“诚意”，倒是来得及时。
季回安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翻看丧报的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回安，” 昭明帝的声音低沉而威严，透着几分深思与探究，“你怎么看？”
季回安心下了然，将丧报搁在案上，抬眸看向昭明帝，神色恭谨，语气平缓：
“陛下是觉得，此事有猫腻？”
昭明帝目光微沉，眼中掠过一抹难以言明的情绪。
指节轻叩着龙案，声音透着一丝寒意。
“承恩公府的惩处尚未落下，徐玉瑶便已香消玉殒。”
昭明帝语气中带着冷意，“是世态炎凉，还是巧合？
老二就这么等不及，要与承恩公府划清界限？”
眼里透着失望与疑虑。
季回安垂眸，掩去眼底的冷意，语气沉稳从容：
“陛下，徐玉瑶之死，的确让人疑窦丛生。”
他顿了顿，目光微敛，语气不疾不徐，“可二皇子聪慧谨慎，深知此刻动徐玉瑶，只会引人怀疑。
若真是他做的，此时动手，岂非此地无银？”
他的语气冷静而理智，话中带着一丝揣度不透的深意。
“况且——”
季回安眸光一沉，继续道：“二皇子若真是为了撇清关系，何必急于此刻？
他完全可以等承恩公府的判决落下，再来决断。”
“如今这般，反倒惹人怀疑，显得多此一举。”
话语间，将二皇子的嫌疑推得干干净净。
昭明帝眉头微皱，目光沉沉，指尖的敲击声缓缓停下，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哼……”
良久，他轻轻冷哼一声，眼底掠过一抹冷意。
“他若真是为了自保，竟用这般拙劣的手段，倒显得又毒又蠢。”
“承恩公府……”
昭明帝低声喃喃，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管如何，承恩公府一直以来都支持老二。
如今却在这个关头撇清关系……实在令人齿寒。”
语气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失望与冷意。
昭明帝终究是失望了。
不过，这正是季回安想要的结果。
“陛下。”
季回安垂眸，眼底掠过一丝冷然，语气淡淡道：“承恩公府多行不义，自取灭亡。
徐玉瑶之死，不过是因果报应。”
“而且，二皇子未必愚蠢至此，陛下无需过多忧心。”
昭明帝闻言，眉头微微舒展，眼底的疑虑终于缓和了几分。
“但凡皇子有野心，朕都可以理解。”
昭明帝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可若为了野心，连起码的良心都不顾，便太过令人失望了。”
季回安微微一笑，心中冷笑不已。
徐玉瑶已死，阿妤的仇，算是报了。
但……二皇子还不能死。
他还得留着他，有用。
“老五老六，近来如何？”昭明帝忽然问道。
“朕精神不济，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教导他们。”
季回安神色微敛，目光中带着一丝凝重。
低声回道：“回陛下，五皇子与六皇子皆勤勉用功。”
他顿了顿，眼眸幽深，“但五皇子性情沉稳，处事谨慎，隐隐更胜一筹。”
昭明帝闻言，眉头微微挑起，眼底掠过一丝满意。
“老五性格沉稳，心性也更为成熟，”昭明帝语气中带着一丝肯定。
“老六，太过敦厚了些。”
守成可以，若是要带着大祁更进一步却是不能。
昭明帝抬头看向季回安，所说合适，眼前的这个孩子才是最好的储君人选。
只可惜……
“回安，你再多费些心思，多加教导他们。”
“臣遵旨。”
季回安微微颔首，平静如常。
“承恩公府的判决，陛下如何打算？”
季回安忽然开口，语气虽淡然，眼神却微敛，透着一丝探究。
昭明帝目光微沉，指节微微敲动着龙案，眼底掠过一抹冷冽之意。
“承恩公处死，其余男子流放岭南，女眷发往教坊司充为乐籍……”
昭明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掩的疲惫。
“承恩公府毕竟是皇亲国戚，这般彻底清算，恐招非议。”
“可若不杀鸡儆猴，只怕会让旁人心生侥幸。”
昭明帝眉头紧蹙，眼底透着一抹犹疑，但很快便被决绝取代。
“既然他们犯下滔天大罪，朕便不能容忍他们苟延残喘。”
“大祁的律法，不是摆设！”
昭明帝的语气冰冷无情，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季回安垂眸，目光微微一沉，心中冷笑。
极好，承恩公府……
再无翻身之日！
“那皇后娘娘呢？”
季回安忽然问道，语气不疾不徐。
却见昭明帝久久未曾回话，季回安眸色冷凝，面上不显。
宽慰道：“陛下若是心中不忍，或许可以将皇后娘娘撇清。”
昭明帝眸光暗沉，心下叹了一口气，沉声道：
“让皇后交出凤印，幽居坤宁宫，无事不得外出。”
季回安心中泛起一丝快意。
徐皇后终于败北。
阿妤的仇，又报了一桩。
“陛下果然圣明。”季回安低声称赞，语气恭敬，眼底却闪过一丝深沉的光芒。
“务必在南诏使臣抵京之前，将这些事情处理干净。”
昭明帝声音低沉，语气中透着几分谨慎与威严。
季回安微微颔首，声音低缓：“回陛下，使臣团还有三日便可抵达京城。”
昭明帝眸光微闪，脸色凝重：“这次南诏遣索罗二皇子求娶大祁公主，又要将阿丽亚公主送入大祁。
回安，你觉得南诏此举，意在何为？”
季回安眼神微敛，眉宇微蹙。
“南诏心思难测，陛下万不可掉以轻心。”
季回安声音低沉，语气中透着几分警惕。
“德贵妃背后隐约有南诏人的影子，自上次幽禁之后，南诏便销声匿迹。”
他顿了顿，眸光微寒，“南诏此举，恐怕不单单是为了联姻。”
昭明帝眸色微沉，指尖敲击龙案的频率越来越快。
殿内陷入片刻的沉默，唯有火炉内的炭火发出噼啪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
三日后，冬日清晨，鹅毛大雪簌簌落下，将长安街覆上一层银装。
天地寂静，唯有雪落的细微声响在耳畔回荡，仿佛连人声都被这冬日的寒意所掩去。
可今日，长安街的冷清被打破，早早便聚集了不少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南诏使臣团今日入京，可有热闹看了。”
“听说这次来的不只是南诏的二皇子索罗，还有那位艳名远播的阿丽亚公主呢！”
“阿丽亚公主？”有人压低了声音，满是好奇。
“可是传闻中那位国色天香、才情出众的南诏第一美人？”
“正是她！听说索罗二皇子这次是来求娶大祁公主的，而阿丽亚公主则是要远嫁大祁……”
议论声此起彼伏，街道两旁的百姓裹紧了厚厚的冬衣，探头探脑，目光皆朝着城门方向张望。
南诏使臣团的队伍缓缓驶入长安街，马蹄踏雪，铿锵作响。
最前方是一队身披银甲的南诏护卫，个个身姿笔挺，神色肃穆，长刀寒光森然。
索罗二皇子骑在一匹汗血宝马之上。
那宝马通体赤红，鬃毛在风雪中翻飞，恍若烈焰。
索罗身着一袭黑色南诏锦袍，绣着金线描绘的蟒龙纹，腰间佩戴着一柄镶嵌着夜明珠的长刀。
高傲的眉眼微微抬起，神情桀骜不驯，仿佛将京都的一切尽收眼底。
索罗目光扫过两旁簇拥的百姓，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像是俯视蝼蚁一般，眼底满是不屑。
在索罗身后，一辆华贵无比的马车缓缓驶来，宽敞至极，车身宽度占据了半侧长安街。
马车四周垂挂着金丝织就的帘幔，车身镶嵌着无数珠宝，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璀璨夺目。
车厢内，阿丽亚公主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中的暖炉，纤纤玉指轻轻摩挲着鎏金的纹路，微微蹙起柳眉。
“闷死了......”她嘟囔了一声，终于忍不住掀开帘子，探出头去。
一张绝美的容颜映入百姓眼帘。
她的肌肤宛若凝脂，白皙细腻，在寒风中更显晶莹剔透。
高挺的鼻梁衬得五官愈发精致，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水润的桃花眼中透着几分慵懒与矜娇。
黛眉如远山，朱唇点樱，宛若画中仙子一般。
“仙、仙女啊......”不知是谁失声惊叹。
人群中顿时一片骚动，百姓们纷纷探头张望，目光中带着惊叹与艳羡。
“这就是南诏的阿丽亚公主？果真是天姿国色啊！”
“我看这世间女子，再无人能比得上她的美貌了！”
......
阿丽亚公主听着四周赞美之词，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丝傲然与自得。
“哼，大祁的男人眼光倒还不错。”她轻哼一声，收回视线，心中却更加自信。
她是南诏第一姝色，自幼便被无数人捧在手心，何时受过冷落？
如今入京，大祁人自然也要臣服在她的美貌之下。
——
临兰居，二楼雅间。
炭火温暖，酒香弥漫。
君晔端着一盏温热的酒，靠在窗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街上的盛况。
百姓们的惊叹声、马蹄声、护卫队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让整个长安街仿佛沸腾起来。
“啧啧——”君晔轻啧一声，眼中闪过几分玩味，“回安，你不看看？”
房中，一袭墨色长袍的季回安正执着黑子，目光专注地落在棋盘上，神色淡然如水。
“有何可看？”他语气淡淡，头也不抬，“你没见过南诏人？”
“你这就无趣了。”君晔摇头，忍不住调侃。
“今日难得有热闹看，连我这等闲人都觉有趣，你却心如止水？”
“君晔，”季回安抬眸，目光深邃，淡然问道：“你一早说有要事相商，莫不是为了诓我来此看热闹？”
“这...”君晔讪讪一笑，放下酒杯。
走到季回安对面坐下，“谁让你成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请你喝一杯都难得很。”
他语气略带几分埋怨，“如今庆国公和承恩公的事情都已告一段落，你可是能清闲些，怎的还比往常更忙了？”
“庆国公府与承恩公府之事，”季回安神色不变，语气淡然，“皆是陛下圣断，君晔，你该慎言。”
君晔眨了眨眼，顿时笑道：“好，好，我不说这些。”
他语气一转，打趣道：“那你这些日子究竟在忙些什么？
五皇子、六皇子皆勤勉守礼，难不成你还要亲自盯着他们？”
季回安微微一笑，抬手接过君晔递来的酒杯，轻抿一口，语气淡然：“你以为人人都如你这般逍遥自在？”
他目光微微敛起，语带深意：“再过不久，便要大婚了，自然有许多事情要操心。”
“你？”君晔瞠目结舌，眼中满是震惊，“离你大婚还有半年之久，何须这般着急？”
“自然。”季回安唇角微勾，眼中透着一抹藏不住的温柔。
阿妤...他只恨时光太慢，恨不得将这半年缩短成一日，与她早日共度余生。
此刻楼下的骚乱声愈发响亮。
五城兵马司的士兵们在维持秩序，不断阻拦着疯狂涌来的百姓。
可人群却越发骚乱，想要一睹阿丽亚公主的芳容。
“快快后退，不得靠近使臣团！”兵士们大声呵斥，可却拦不住蜂拥而至的人潮。
阿丽亚公主显然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目光。
她索性将马车两侧的帘子全都撩开，毫不遮掩自己的美貌。寒
风裹挟着雪花吹拂她的发丝，衣衫飘摇，衬得她更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子。
人群顿时沸腾！
“仙女！真是仙女！”
“南诏的公主怎的如此美貌？！”
然而，就在这混乱之间——
“快看，有人冲过去了！”
一声惊呼响起，人群中竟有一道身影猛地冲破了兵士们的防线，朝着阿丽亚公主的马车直奔而去！
“拦住他！”
五城兵马司的士兵大声呵斥。
可那人速度极快，身法灵活，眨眼间已然冲到了马车旁！
阿丽亚公主一怔，美眸中浮现出一丝惊慌之色，急忙向后缩去。
而就在那人即将扑向马车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