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还带着些许暖意。
伊蒙一行人在阿尔弗家收拾好行囊后便启程出发,伊索贝尔不与他们一起,毕竟艾琳的翅膀太明显了,她选择带着伊索贝尔偷偷飞过去然后和大部队汇合。
通往飞龙关的大门前,铁手部队的士兵正在驻守。
那些衣衫破旧、面容憔悴的难民被无情驱赶,而只要能交出税收的人,便会被放行。而高大的钢铁卫士也同样守在门口,检查着每一个进入的人。
伊蒙他们自然不会缺这点金币,但等到要进入前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怎么关注的问题——挠挠和小枭熊。
博德之门有一个规定,比孔雀大的生物是不能被带进去的,挠挠还好,小枭熊就...虽然还是幼崽,但怎么看都比孔雀大了。
“你究竟——”伊蒙看向盖尔,目光幽幽,想问盖尔平日里究竟给它喂什么了能长得这么快,但最终看着可怜巴巴试图把自己藏在挠挠身后的小枭熊,叹了口气,“算了,能吃挺好的。”
盖尔尴尬地笑了笑,作为队伍里的厨子,掌管全队饮食,每次都会故意多做一些,就怕会有人吃不饱,至于多余出来的,那自然全部进了队里两小只的肚子里。
挠挠还好,已经知道不会多吃了,而小枭熊,大概是在妈妈死后过了一段苦日子,怎么吃都不觉得饱,盖尔也乐意投喂,结果就——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嘛,”他赶紧来到小枭熊身边,摸摸它毛茸茸的脑袋,随后施展咒语,很快,原本已经比挠挠大不少的家伙开始慢慢缩小,很快就变成能被装进口袋的大小,盖尔一把捧起小枭熊,顺手塞了条肉干让它抱着啃,然后把小家伙揣进自己的口袋里,“这样就行了。”
伊蒙无奈耸耸肩,你开心就行,但还是额外叮嘱了一句,别给小东西喂出什么毛病,还是要限制一下才行。
盖尔自然连连点头。
他们来到铁手面前,交了税金,守卫例行公事感谢伊蒙为城市的贡献,随后示意伊蒙等人站在钢铁卫士下,“睁大眼睛,站着别动,只要一小会儿就好。”
伊蒙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更加精细的大家伙,神色不变。
那个家伙走到众人面前,熟悉的精神触动让卡菈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哇哦,我的引擎,它几乎...我说不上来,一直在嗡嗡作响。”
伊蒙的感官要更直接一些,透过钢铁卫士,他仿佛能感受到,在它的背后,有一双熟悉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
他感受到钢铁卫士体内有蝌蚪在活跃,它在探寻自己的记忆——感觉要打起来了。
然而下一秒,他听到一个声音像是从钢铁卫士体内传出来。
“姓名?”那熟悉的声音,带着点不容易被发觉的颤抖。
伊蒙顿了一下,抬头注视着钢铁卫士的眼睛,半晌勾了勾嘴角,“伊蒙,我叫伊蒙。”
钢铁卫士的身体发出机械运转的咔哒声,沉默着,随后挪动沉重的步伐,让开了路。
伊蒙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向飞龙关内部前进,至于那个钢铁卫士...早晚要见面的。
踏入飞龙关,与外部的混乱和贫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虽也称不上整洁,地面依旧残留着污水与垃圾的痕迹,排水沟散发着阵阵异味,偶尔还有从天而降的污水,但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街道两旁错落分布着商铺与民居,居民们身着虽不华丽但相对整洁的衣物,穿梭其间。
部分店铺门口,煤气灯已经高高挂起,在即将降临的暮色中,散发着柔和的光,给这略显破旧的商业关口增添了几分生气。
狭窄的街道上,商贩的叫卖声、居民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别样的生活乐章。
伊蒙一行人在飞龙关狭窄的街道中穿梭,嘈杂的人声不绝于耳。
这时,一个女人的抱怨声传进了伊蒙耳中:“飞龙关怎么房间这么少?我们至少也得要一张双人床吧!”
看起来由于大量人口的涌入,让这个原本仅作为商户买卖临时转接口的关卡不堪重负,狭窄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
盖尔抬眼望向四周,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担忧:“我们还是需要先找到一个住的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身边的同伴,他们人数不少,想要全都安顿下来,着实棘手。
街边的旅馆门口都挤满了人,那些本就是家店一体的旅馆老板们满脸无奈,连连摆手表示房间已满。
伊蒙神色镇定,抬手拍了拍盖尔的肩膀,语气沉稳而充满安抚:“别担心,先四处找找,看看能不能寻到合适的住处。实在没办法的话,我也知道个地方能暂且落脚。”
实际上,伊蒙最先想到的是自己原本的那间房子,他在游历过来后就重新占据了那里,算是他的一个小基地。
可当这个念头刚一冒头,他脑海中就浮现出那间屋子曾发生过的种种事情。
那里弥漫过的血腥味,仿佛还在鼻尖萦绕。队伍里有好几个同伴对血腥味异常敏感,要是住进那屋子,保不准会惹出什么麻烦。
所以,话到嘴边,他还是决定把这个想法先藏在心底,只想着先努力找找其他住处,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自行组队,默契十足地四散开来。这段时间的并肩同行,早已让他们彼此熟悉,清楚知晓与谁搭档最为合拍,以至于伊蒙连多余的叮嘱都无需开口。
伊蒙正思索着该往何处探寻,突然,尾椎处传来一阵拉扯感,力度虽轻,却透着几分急切。
他回头,只见阿斯代伦神色凝重,苍白的手正紧紧攥着他的尾巴。
“怎么了?”伊蒙轻声问道,目光触及阿斯代伦的瞬间,他心领神会,一个念头脱口而出,“你的那些过往找上门了?”
阿斯代伦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一旁的弗雷戈招待所:“虽然我真不愿承认,但不得不说,我确实闻到了熟悉的气息。”
来自他的那些兄弟姐妹的味道。
他们走了进去,伊蒙与阿斯代伦刚靠近楼梯,还未踏上二楼,一个女人的声音便传入耳中:“我们该走了,要是参加黑弥撒迟到,我可不敢面对主人。”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与不安。
达利瑞亚。阿斯代伦朝伊蒙无声地做出口型。
紧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贪婪:“快了,姐妹。我只需要再弄一个猎物。”显然,他还在为自己的私欲盘算,不愿轻易离开。
达利瑞亚的语气愈发焦急:“主人说过已经足够,不需要了。”
那急切的语调,让伊蒙不禁觉得阿斯代伦之前说得没错,这姑娘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善良——或许在变成衍体之前,她就是个温柔可人的好姑娘。
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却也透着一丝扭曲:“不是为了主人,而是为我自己。整整一百年,我都只能以老鼠和野狗为食。但很快,我就能自由地大快朵颐了。”
伊蒙转头看向阿斯代伦,只见他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无声说道,佩特拉斯。
随后侧过脸去低声咒骂了一句白痴”,语气中满是瞧不上。
可佩特拉斯仍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兴奋地说着:“我想要有人在那里,为我做好准备。一旦弥撒完成,主人就会赐予我们自由,那时我就能吸干他们的鲜血来庆祝!”
阿斯代伦终于按捺不住,大步走上二楼。
他满脸嘲讽,语气中尽是不屑,在两人震惊的表情中大声说道:“卡扎多尔承诺给你自由?你居然还信了?佩特拉斯,你从来没有被智慧拖累过,不过现如今,你的这种负担好像又变轻了。”
伊蒙终于看清了这两个人的长相,一男一女,一个金发一个白发,眼眶内全黑,鲜红的瞳孔散发着恐怖的光。
伊蒙扫了一眼,嗯,没阿斯代伦好看,他这样评价道。
看样子阿斯代伦确实是他那众多兄弟姐妹中最迷人的那个。
“阿斯代伦?这——这不可能…”达利瑞亚瞪大了眼睛,满脸皆是震惊之色,紧接着,一抹担忧迅速爬上她的脸庞。
阿斯代伦嘴角勾起,朝她眨了眨眼睛,戏谑地说道:“这可不是欢迎兄弟回归该有的态度呀,达尔。你难道不想念我?”
达利瑞亚满脸困惑,急切地问道:“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话刚出口,她便紧张地环顾四周,语速急促,“你得赶紧离开,阿斯代伦——你现在已经自由了。”
伊蒙挑了挑眉,双臂抱于胸前,静静地倚靠在楼梯旁,并未插话。
他望向达利瑞亚的眼神,少了几分先前的锐利,多了一丝温和。
看来,阿斯代伦说得没错,这姑娘心地不坏。
伊蒙轻轻甩了甩尾巴,暗自思忖,倘若阿斯代伦想救他的兄弟姐妹,自己也愿意搭把手。
然而,伊蒙随即皱起了眉头。
从他们的对话来看,卡扎多尔所需的人数已足够?难道他不再需要阿斯代伦了?是重新抓了新人来顶替,还是……他已然知晓阿斯代伦回来了?
阿斯代伦也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黑弥撒,他的眼神立刻聚焦在达利瑞亚身上,开口问道:“卡扎多尔在谋划什么?你们都了解多少?”
他的语气急切,至于身旁的佩特拉斯,则完全被他忽视,连一个眼角的余光都未得到。
佩特拉斯见状,顿时被激怒。
还没等达利瑞亚开口,他便冷哼一声,满脸不屑道:“有什么好跟他说的?答案再明显不过,他肯定是想跟我们一起晋升,才像丧家犬一样灰溜溜地跑回来。”
佩特拉斯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冷笑道:“他听说了仪式,还有主人会赐予的力量,就夹着尾巴溜回来了,指望他做的那些事都能被原谅。”
说着,他挑衅地看向阿斯代伦,仿佛正等着看对方破防。
原本动作悠闲的伊蒙为之一顿,抬起头,终于正眼看向佩特拉斯。
他刚想上前给这个家伙一点教训,却见阿斯代伦比他更快一步行动。
阿斯代伦嗤笑一声:“你一直都是个白痴,佩特拉斯。”
话音未落,他便一把卡住佩特拉斯的脖子,将他猛地拽到了窗户边。
此时已临近傍晚,阳光虽已减弱,但尚未完全消散。
对于衍体而言,这残留的日光依旧充满危险。
佩特拉斯被阿斯代伦死死控制住,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灰色的斑纹迅速爬上他的脸颊。
在达利瑞亚的哭泣和恳求声中,他发出被炙烤的滋滋声和痛苦的哀嚎。
伊蒙原本欲有所行动的身子猛地顿住,转瞬,一抹笑意爬上脸庞,尾巴也欢快地左右晃动起来。
他重新抱臂倚靠回去,饶有兴致,一副坐等好戏开场的姿态。
佩特拉斯拼命挣扎,却如同困在蛛网中的昆虫,徒劳无功。
更多的灰色如诡异的花纹,迅速爬上他的脸庞,皮肤也开始一片片脱落,仿佛被无形的腐蚀之力侵蚀。
他试图破口咒骂,然而从喉咙里挤出的,只有好似破旧风箱般嘶哑又断续的声音。
达利瑞亚心急如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几乎就要哭出来。
但那洒落在地上的阳光,如同致命的陷阱,让她不敢迈出一步。
这时,身旁的盖尔不紧不慢地发出警告:“我看你们还是尽快开口为好,不然,你的这位兄弟可真要烧成灰烬了。”
盖尔对衍体这类黑暗生物并无特别的仇视,可相较这个陌生的衍体,一路相伴的阿斯代伦显然更能让他站边。
“你听见他们的话了,”阿斯代伦回头,看见焦急的达利瑞亚,以及完全就是在看戏的队友,勾了勾嘴角,又回头去看痛苦无比的佩特拉斯,“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我,卡扎多尔到底在干什么。否则你就等着化成灰烬吧。我的,兄弟。”
达利瑞亚再也看不下去同伴被折磨,几乎是吼着说道:“主人正在准备黑弥撒!就在他宫殿的下面!那里藏着一间亵渎礼拜堂,多年来一直瞒着我们所有人。”
她急促地喘息了一下,接着说,“黑弥撒将是他的重大契机,完成仪式后,他会成为飞升吸血鬼,能行走在阳光下,摆脱饥渴,获得前所未有的力量。”
深吸一口气,达利瑞亚觉得反正已经透露了这么多,便不再隐瞒,和盘托出:“更重要的是,我们这些忠诚的仆人也会加入他,成为能在阳光下行走的活吸血鬼,重获自由,兄弟。”
听到这些,阿斯代伦挑起眉毛,满脸难以置信。
他一把将被阳光灼烧得奄奄一息的佩特拉斯扔了回去,说道:“达尔,你不会真信了这些鬼话吧?你不至于这么傻。”
“这是我们应得的,阿斯代伦。你还不明白吗?我们给了他一切——我们的血和泪——而他终于要奖励我们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别的,语气里有着不确定,但她只能这么说,像是在为了说服自己。
见阿斯代伦没有回应,她又急切地补充道,“等到那一刻降临的时候,你也会加入我们。这就是命运,它已经写在了你的肉体上。”
身旁的佩特拉斯虚弱地靠在她身上,达利瑞亚轻轻揽住他。
紧接着她们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快速舞动,空气中泛起一阵奇异的光芒。
光芒逐渐汇聚,将她和佩特拉斯包裹其中,随着光芒的骤然增强,二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