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九也不好过,他的天人法相尚未成型,便被少女一刀给砍没了,适才金属撞击的声音并非郑九也持有兵刃,而是用天人法相与之硬拼了一记。
结果便是从左肩到右胸被对方的弯刀划出一道大口子,但只是皮外伤,若是郑九体内没有大天王鼎约束灵力和那些金色的符文,这点伤很快就能自愈。
“再来!”
直到这时,郑九方自抽出了一柄短刀,身形微晃便拉出了一道残影,眨眼便到了少女身前,挥刀就砍。
少女胸中亦是郁结了一口恶气,咬牙举刀相迎。
旋即叮叮当当之声不断,二人如打铁一般对攻对砍,大开大合,速度越来越快,清脆而又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也越来越密集。
几个呼吸间,两个人的身影在大红色烟云的翻滚中很难分清彼此,而刀光在夕阳的余晖下如同金色的暴雪梨花不断绽放……
“快走,看什么热闹?嫌命大么?!”
在如此激烈的对攻搏杀中,郑九居然还有余力暴喝一声。
三名骑在战马上的军驿早就看傻眼了,之前是被吓傻的,两种傻气合到一起居然忘了军务,被郑九一喝给喝醒了。
虽然二人打斗的场面精彩绝伦,实则现场十分凶险,倘若郑九不敌,三名军驿也活不成。
为首的兵卒冲着看不清的战团一抱拳,朗声道,“大恩不言谢,卑职军务在身,告辞!”
三匹战马绕开战团狂奔而去。
与郑九对攻,拼体力和真元内力无疑是在找死。
少女年纪轻轻便跨入了天级大宗师的门槛,除了家族力量和自身天资外,人必然是极聪明的,打到现在她方知晓天外有天,也明白再拼下去自己反而会吃大亏,此时不走,再拖一拖恐怕都走不了了。
想到此处,少女忽然连续强攻数招,旋即抽身急退与郑九拉开距离,扬手便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砸过来。
对手异动,郑九焉能不知,侧身避让的同时,腰部猛然发力,身躯便如陀螺般旋转起来,以不可思的速度和角度封住了少女想要逃遁的方向。
于是,二人再度挥刀对砍。
一番激烈的碰撞后,两人的身形乍然分开,四周是漫天飘荡的红色雪花,少女的红裙被刀锋切成了碎片,露出薄纱内衬,近乎半裸一般呈现在郑九面前,整个人披头散发,甚是狼狈。
两人的身上均有数不清的刀痕,大多为罡风所伤,没了天人法相的保护,二人的肉身强度高下立判,郑九身上只是红色划痕,而少女身上的每一处刀伤都在飙血。
“你要杀我?”少女冷声发问,嗓音微微发颤。
“我没心情切磋。”郑九的话音未落,人已如一头猎豹般再度扑向对手。
第三番较量,郑九已经明显占据上风,少女身上的新伤不断,面色越来越冷,目光如刀,可尽管她浑身上下都冷到了极致,却难以伤及对手分毫。
此战,不仅击碎了少女与生俱来的傲慢、也击垮了她继续搏斗求生的信心,在此之前,她曾遭遇过无数对手,却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般屈辱。
崩溃仿佛就在一瞬间,少女手中的圆月弯刀被郑九的短刀磕飞,一愣神便知下一息自己定然身首异处,也罢,技不如人……
可是下一息,少女忽觉自己腾空而起,想象中那最后一刀的痛快并没有出现,耳边山风呼啸,再睁开眼,她已在一处土坡之上,身前站着一名身材高大的白袍蒙面人。
“师父……”少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刹那间哭的泣不成声。
“现在知道厉害了?”白袍男子淡然问道。
“……”
少女只是哭,哭到气结方才哽咽着断断续续道,“那人……那人……”
“境界比你低,但你却不是他对手?”
“师父,那人欺负徒儿,你有杀他么?呜呜……”
“唉,此人杀不得。”蒙面人不断的摇头叹息,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在朵云川遭遇到的那可怕一幕,以及之后魔门牧魔人一脉几乎被剿灭的恐怖后果,他如何敢下手?
“为什么?您为什么不能替徒儿出气?”少女耍起了小性子。
“呵呵,为师若是图一时痛快替你出气,恐怕咱们整个师门都不够人家砍的。”
“啊?他一个土不拉几的家伙,难道是什么隐世武道大家的公子哥?”
“武道大家又算个什么?”蒙面人冷笑一声便不言语了。
他忽感胸口隐隐作痛,虽然知道是种心里反应,可脑海里还是不自觉地闪过一幅令他终生难忘的画面,仅仅是被那仙师的袍袖随意拂了一下,他便遭受重创,连带着武道境界也跌落了一大重,否则早就该冲击武尊大境界了。
可惜呀,只是犯了一时糊涂……
再说郑九,眼看一刀便能将对手枭首,却毫无征兆的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撞飞了。
这一撞虽然没有断了骨头,可是五脏六腑都被撞挪位了,一通剧烈的干呕后,郑九调整了好半天方才坐起身。
郑九想了想心中骇然,未料到打了半天,战团周围居然还藏着一名高手在暗处。
这位高手至少在武王中境以上,如此可怕,费解的是此人出手救走了那少女后居然没有要了他的命,郑九左右都想不明白。
糟糕!
想不明白便不想,郑九忽然从地上蹦起来一路狂奔回到小树林,林边那头驴子还在,惊恐的看着郑九冲入林中。
那幻形阵法正在自行消退,一半是蒿草堆,一半是散了架的骡车。
哼哼唧唧而又痛苦的呻吟声断断续续……
郑九慌忙撤了残余的透明小伞,整个骡车的原貌便出现在眼前,骡子已倒地死去,一道恐怖的鞭痕将骡子的脑袋都抽碎了。
冯启年十分痛苦的捂着右腿在嘶嚎,嗓子都哑了。
冷汗瞬息间透体,郑九一阵后怕,连忙查看冯启年的伤势。
还好,只是右腿的小腿断了,可无论如何这种疏忽大意足以让郑九自责好一阵子。
郑九连忙找来树枝,用短刀一番削砍,先固定好冯启年的断腿。
然后又一股风般的跑去牵回来两匹在原地晃悠转圈的马儿,骡车是不能用了,只能指望到前面的集镇再买一辆。
郑九扯了蓝布搓成绳索,先将冯启年缓缓扶上马背,然后自己再跳上去,用绳索将自己与冯启年绑的牢牢的。
牵一匹,骑一匹,以备换乘。
至于那头小毛驴……
郑九一扭头,那蠢物居然跟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