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怎么可能会和皇上挂钩。
整个天下都是皇上的,后宫所有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全部都是围着皇上一个人转,只有皇上对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份。
说句不好听的,后宫所有女子,也包括裴抒自己,哪个不是费尽心思使出浑身解数,只为能在皇上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钱贵嫔那般害怕皇上,不也是忍着心中的畏惧主动靠近。
而皇上呢?看哪个顺眼就多宠一宠,看哪个不顺眼就冷着。
若这样还能被叫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裴抒也想体会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滋味,那可太舒坦了。
冬天白天短,还未到酉时,太阳已经隐入西边的宫墙,天色已经有了点点暗意。
瞧着女儿靠在皇上怀中,皇上正给女儿读启蒙故事,父女俩和谐的不得了,白充媛心中柔软又幸福,自己都没发觉脸上挂了发自内心的笑。
她正准备起身让人准备晚膳,只听皇上说道:“不早了,父皇还有事,改日再来陪潼儿。”
白充媛唇角微僵,起身的动作一滞,还未来得及说话,听女儿这般说,“那父皇下回再读故事给我听。”
周潼虽有些失望难过,可她向来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听到父皇这样说,她也没想着痴缠着不让父皇走,说出的话也很懂事。
白充媛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勉强笑问:“皇上不留下用晚膳?”
“不了。”周宸站起身来,摸了摸二公主的脑袋,“父皇过几日来看你。”
从流云宫走到凤仪宫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可就是这短短的一刻钟,天就暗下来了。
周宸进了凤仪宫的时候,皇后正全神贯注投花,投的正是他前段时间让人送过来的木花。
裴抒站的地方距瓶口不近,她全副心神都放在手中的花和远处的瓶口上,倒是没注意到周宸的到来。
迎春倒是注意到了,她正要行礼,就看见皇上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动,迎春果真不动了,神态自然,只当瞧不见皇上。
周宸站在门口,眼神落在全神贯注的皇后身上。
“咻”
“啪嗒”
木花从裴抒手中掷出,击破空气发出轻响,形成完美的弧度在空中飞过,准确无误落在窄口瓶子里,来回晃动了几下又归于平静。
“啪啪啪”
皇后掷茶杯的动作能看得出手腕有力,准头也不错,可真切瞧着皇后投花的动作,周宸还是有些惊讶,眼中划过欣赏。
听到声音,刚拿起另一支木花的裴抒顺着声源处扭头望去,只见周宸知什么时候来的,正站在门口。
“皇后好准头。”
“还行,这几日有些感觉了。”
听到皇后这样说,周宸不免想笑,皇后还真是不谦虚,不过能力强,确实也不用过于谦虚。
裴抒冲着周宸扬了扬手中的木花,笑着邀请,“陛下要不要试一试。”
周宸走到裴抒身边,拿过她手中的木花,两指转动着木花,笑,“皇后这般厉害,不妨与朕比一比,设个彩头。”
说着,周宸想了想,道:“朕记着库房有一对玛瑙玉石盆景摆件。”
赵福全脑子飞快转动着,从皇上那宝贝多的都快塞不下的私库中费劲扒拉,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对摆件,忙道:“皇上,是有这么一对摆件。”
“让人带过来,就拿那个做彩头。”
“是,皇上。”
赵福全躬身退了出去,让夏宁去将那摆件取过来。
瞧着没人注意,赵福全悄悄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他要是没记错的话,那摆件都在皇上的私库放了两年了,皇上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皇上说的时候他都险些没接上皇上的话。
屋内,周宸和裴抒已经开始投花,没什么花里胡哨的规则,就两个人站在相同的位置线上,在规定的时间内谁投进瓶子里的花多谁胜。
时间规定为三息,且投进窄口瓶中的花不取出来,只要花不掉在地上就算投进一支。
裴抒先来,周宸就坐在一旁的木椅上,他两腿交叠翘着,靠着椅背,胳膊搭在扶手上,正饶有兴致看着皇后的动作。
时间很短,可皇后不着急,不求速度,投的不算快,可每一支都稳稳插在瓶口。
此时的皇后和平时略有些不同,看得出来皇后是真喜欢这个,沉着的眉眼也压不住自内而外散发出的神采。
时间很快过去,迎春说结束的一瞬间,一支牡丹木花稳稳插在瓶口仅剩的那一点间隙中。
念秋把瓶里的花都一一取出来,“娘娘投进了八支。”
“皇后厉害。”周宸放下腿站起身来,“该到朕了。”
两人位置调换,现在轮到裴抒坐着看周宸投射。
周宸技术不俗,手中的木花一支接着一支投出去,又快又准。
结果毫无悬念,裴抒输了,周宸插了十四支,本就窄的瓶口插得满满登登的,有几只插不进去的落在花与花之间的间隙中,稳稳竖着。
“皇上英武不凡,百投百中。”裴抒笑着给周宸鼓掌,“皇上压了彩头,臣妾却是没有,总不好让皇上赢了反倒没东西。”
说着,裴抒给迎春使了个眼色,迎春心领神会,朝着东次间走去,不消片刻便拿了一个红漆刻花盒子出来。
裴抒打开盒子,取出盒子里的东西,是一条玄色的宫绦,两穗尾端分别配着青玉扣,玉扣中间缀着尾指大小的翡翠珠子。
裴抒扬了扬手中的宫绦,“臣妾给皇上系上瞧一瞧。”
周宸张开双臂,裴抒就走到周宸身前,垂眸把宫绦自对方腰间绕过,纤细的手指翻飞,灵活系了个复杂的结,又把漂亮的结扣移至腰侧出,两端自然下垂。
周宸今日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袍衫常服,腰间玄色的宫绦倒是意外的合适,身姿颀长,姿态挺拔,一张脸极其俊朗,只是站在那里就风神俊朗,透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高贵。
“好看。”裴抒站在不远处满意点点头。
“皇后自己做的?”周宸捻起宫绦一端,端详片刻,还真有些惊讶了,编的密实又漂亮,和他惯用的没什么差别,“很精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