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清从那片被阴霾笼罩的矿场回到了繁华的运市,像是一只受伤的鸟终于飞回到了相对安全的巢穴。
因为苏慕和苏爸爸,她一直对那场矿难耿耿于怀,如今,她决定彻底放下这份执念,像一只重新梳理羽毛的鸟儿,重新回归到正常的生活轨迹。
祁修坐在椅子上静静听着手下的汇报,许是太过专注想事情,等手下汇报完,他并没有任何指示,双肘放在桌子上,双手合十交握,整个办公室十分安静,也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林泽是祁修最忠心的部下,也是最信任的手下,如果不是祁修,他全家都会背上汉奸的罪名,是祁修解救了他们一家,为了表达对祁修的感激,
林泽做了祁修的保镖,部下,司机,………甚至杀手。
在林泽眼里,祁修是世界上最有头脑的政客,也是商界手段狠辣的商人。
不管哪一层身份,都让林泽膜拜,他从来没有见过像祁修这么有谋略有远见的男人。
可是这个男人似乎有缺点,
这个缺点就是他太过执着女人,
那个叫沈清清的助理。
他们家世代做保镖这个职业,父亲说过,女人只会拖累男人的后腿,像他们这样涉及政治的男人,禁忌就是女人。
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影响祁修的前途,
林泽觉得他会让她无声无息的消失。
因为想的太专注,祁修和他说话,他一句都没有听到。
有些懊恼,
祁修站起来,不以为意,再次重复到,
“你去管峰那里,让他拿出300亿美元投资奥运申办城市建设。”
“什么?”林泽惊讶开口。
祁修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不容置疑的说道,“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林泽从祁修的办公室退了出来,一瞬间与沈清清擦肩而过,
沈清清看着刚才高大年轻男人的背影,总觉得似曾相识,
等她再想。
祁修叫了她一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清清,进来。”
沈清清不敢耽搁,把祁修要的翻译资料都放到他的办公桌上。
“祁总,您要的所有资料都已经准备好了。”
祁修取下眼镜揉了揉眼角,一脸疲惫,沙哑的声音说道,
“好,今晚陪我飞到澳洲,把那里的通讯项目拿下,我们就可以歇一段时间。”
沈清清一顿,
“祁总,再有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了,这一年多我很少陪伴他们~”
祁修戴好眼眼镜点点头,
“那我们可要尽快,一举拿下这个项目,就可以休假了。”
这时沈清清把一张卡放到祁修面前,
“祁总,这是当时您借给我的十万块钱,感谢您对我的照顾,我攒下了,还给您。”
祁修并没有推辞,他太懂怎么拿捏沈清清了,毕竟他们相处了两辈子了,淡淡嗯了一声,顺手把卡放进抽屉里,
“走吧,时间不早了,吃点东西就要出发了。”
沈清清跟在祁修身后,随着他坐上总裁专属电梯。
~
日子就在忙碌中匆匆划走,
转眼间,八月十五中秋节到了,公司放假,同事们都兴高采烈地计划着与家人团聚,共度佳节。
沈清清陪着祁修刚刚下了飞机,祁修迈着大步向前走,沈清清推着行李车跟在他身后,很合格的助理。
就在这时,沈清清的电话响了,祁修的脚步停下,接过她手里的行李车,冷冽的说道,
“你接吧,”
沈清清有些不好意思,但电话催的急她连忙在兜里翻找手机,打开一看是爸爸打来的。
她按了接听键。
“爸爸,我已经回来了,一会儿就到家了。”
电话那头沈爸爸声音悲戚的说道,
“清清,你可算接电话了,奶奶,奶奶快不行了。”
沈清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五雷轰顶。
前世记忆涌进大脑,奶奶是死在2002年的秋天,她看了眼手机的日历显示,2002年9月21日,星期六。
沈清清一直自我催眠,一切都会改变,奶奶,这一世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可现在爸爸却打电话告诉她奶奶快不行了。
察觉沈清清的异样,祁修一把搂住她,才没让她倒在地上,皱着眉头,焦急的喊道,
“清清,你怎么了?”
沈清清抬眼看着祁修,眼泪流了出来,
“祁修,奶奶,奶奶快不行了,你告诉我,奶奶不会死的。”
祁修当然知道沈奶奶快不行了,不然他才不会那么好心提前带沈清清回来奔丧,上一次沈奶奶死的时候,他和她正闹的特别僵,对于沈奶奶的死,他毫不在意,更没有回来奔丧,在他心里沈奶奶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这一世为了弥补对沈清清的亏欠,他提前带她回来,一起奔丧。
没想到还没死啊。
“没事的清清,一会儿我联系几个国外的心外科专家,他们一定有办法治好奶奶的。”
沈清清含着泪向他道谢。
一路上,祁修开着车,沈清清坐在副驾驶座上,心神不宁。他不时地安慰她:“别太着急,奶奶一定会没事的。我们很快就到了。专家也已经到了。”
沈清清看着祁修专注关切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个在工作中冷酷无情的男人,此刻却如此贴心。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
到了医院,祁修扶着沈清清直奔沈奶奶所在的病房。沈爸爸和沈妈妈守在手术室门口,医生正在抢救,
看到祁修和沈清清来了,沈爸爸才找到主心骨,紧紧抓着女儿的手。
沈妈妈被祁修扶着。
没过多久医生走了出来,全是国外一流的心脏外科专家,
王景淮一脸歉意的看着他们,传达他们所有专家的建议,
“陈守英家属,抱歉,病人全身器官已经衰竭,无力回天。我们已经尽力了。”
沈爸爸直接倒下,
沈清清扶不住爸爸也跟着跪倒在地,
沈妈妈倒在祁修身上,
此时手术室外乌云密布,
沈爸爸不肯相信,哭着说道,
“王大夫,不会的,刚才我娘还好好的坐在那里要等清清回来,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王景淮一脸歉意,
“叔叔,奶奶的病情一年前我就和您说过,如果好生保养也就是一年。心衰这个病,奶奶撑到现在已经属于极限了。”
等所有专家离开以后,王景淮让他们赶紧趁着沈奶奶还清醒带她回家吧。
沈爸爸雇了救护车,祁修开着奔驰车在前面开路,一路疾驰回到了乡下沈家。
沈清清握着奶奶枯瘦如柴的手掌,温暖着她,
沈奶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一会喊沈爷爷的名字,
一会叫自己的妈妈,
一会又喊自己的儿子,
…
沈清清一直哭,
沈妈妈让女儿不要把泪水打在奶奶身上,说如果亲人的泪打在将死之人的身上,就像烙铁烙他们。
沈清清不忍奶奶死后受苦,一直忍着。
沈爸爸全程拉着沈奶奶已经傻掉了,
他母亲这辈子把所有的苦都吃了。独独没有享过福。
到家以后,沈家的族亲过来帮忙布置,把沈奶奶放到了堂屋的稻草上,
人死不能带床,不然她死了走不了,
对于这些民俗,沈清清不理解但要遵守,坐在冰凉的地上陪着奶奶,
在某个瞬间沈奶奶突然坐了起来,笑着说饿了,想吃儿子做的手擀面。
沈爸爸以为母亲好了,慌慌张张跑去厨房给沈奶奶做,
村里的辈分大的都知道这是什么,不忍心点破,
沈清清握着奶奶的手,问她想不想看烟花,沈奶奶摇了摇头,
“清清啊,奶奶不想看烟花,想看孙女婿。”
沈清清知道奶奶的意思,奶奶最牵肠挂肚她的婚姻,抬眼向屋子里的祁修扫去。哽咽的对祁修说道,
“你还不赶紧过来叫奶奶。”
祁修一愣,走了过来,
沈奶奶打量他半天,摇了摇头,
“清清啊,你又糊弄奶奶,奶奶说的是小慕。”
祁修被当众打了一巴掌,可还不能发作,拉着沈清清的手说道,
“奶奶,你说的那个男人跑了,我会一生一世照顾清清的。”
沈奶奶固执的摇头,
“不对,小慕说一辈子都不会辜负清清的,还要我不能叛变。我要守信用。只能让他做我的孙女婿。”
沈清清搂住奶奶,
“奶奶,咱们不提他,他不是,祁修才是您的孙女婿,孙女喜欢祁修,您没有叛变。”
沈奶奶疑惑的看着孙女,叹了一口气,累的躺了下去,
这时,沈爸爸端着手擀面进来,
“娘,面好了。”
沈爸爸要喂,
沈奶奶看向沈妈妈
沈妈妈擦了擦眼泪,端着碗,仔细的喂给沈奶奶,
她吃完了面,对沈妈妈说道,
“红霞,谢谢你,以后建国就拜托你照顾他了。”
沈妈妈哭的不能自已,
沈奶奶把沈妈妈的手放在沈爸爸手上,
“你们相互照顾,妈放心了。”
说完闭了闭眼睛,
“建国,你爸爸来了,”
沈爸爸和沈妈妈趴在沈奶奶旁边哀恸,
沈清清跪在爸妈后面,看着一会挥手,一会乱抓的奶奶,
终于沈奶奶放下手不动了,
沈爸爸凄厉大喊一声,
“娘。”
沈妈妈哭的趴在地上
沈清清被祁修抱着哭成了泪人,
和沈奶奶要好的亲戚邻居都哭作一片。
整个沈家白幡高挂,哀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