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沈芫轻笑一声，垂眸看向姜氏，嘴角的笑意充满讥讽：“顶着我阿娘的名字活了十七年，就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姜氏死死咬着下唇：“不，我……我就是姜沁雪，我是姜家唯一的女儿！是你父亲明媒正娶回来的夫人！”
“你敢用沈青书和沈长书的性命起誓吗？”
“我……”姜氏张了张嘴，不敢接话。
沈芫鼻尖发出一声冷哼：“阿嬷醒了，不仅如此，她还想起了从前所有的事情！是你！是你把我娘推下水，害她早产，然后对我们母子三人赶尽杀绝，害死了我的母亲！”
“刘婆子，醒了？”
姜氏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眸，那个老婆子不是眼瞅着都快要断气了吗？
府医也说治不了，请来了这么多大夫都治不了，怎么会醒过来？
而且醒就醒了，怎么还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可若不是她恢复记忆，沈芫又如何能知道这些？
她可是当年唯一的证人！
姜氏脸上闪过一抹惊慌，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就算当年的真相被戳穿又如何？
她已经和沈威做了十七年的夫妻，还为沈家生下了二子一女，她的女儿还是当朝太子妃。她的地位绝不是沈芫这个臭丫头能轻易撼动的！
她怕什么？
而且就算刘嬷嬷指认她又如何？难道刘嬷嬷说她是姜青霜她就是姜青霜吗？
她一个老婆子的话有什么说服力？
大概是料到了姜氏心中所想，沈芫突然说道：“阿嬷苏醒之时，我已派人去姜家把姜家二老请了过来。毕竟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才是最清楚不过的！”
听见这话，姜氏惊恐地爬到床边。
“你……你把我爹我娘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沈芫冷笑：“只不过用了点手段，让他们能开口说实话而已。”
姜氏咬着牙，愤恨不已地瞪着沈芫：“我爹我娘这么大年纪了，如何能受得了酷刑？他们要是被你害死了，我一定会报官，让你偿命！”
放完狠话，姜氏从床上爬了下来，跪行几步凑到沈威跟前抓住了他的衣角，哭道：“夫君！我真的是雪儿，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燕北的江边，你求娶我时立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我到现在都记得！我们从相见到相识，再到情投意合，中间发生的事情我全都知道，我真是雪儿啊！”
“这么多年，你都没有怀疑过我，怎么能因为那老婆子的一番话就怀疑你的枕边人？说不定那个老婆子是和这个臭丫头合起伙来要害我的！”
沈威低着头，昏暗的烛火在他眉宇间投下一抹清灰。
曾经神勇无比的大将军此刻一身丧气，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他疲惫地看着姜氏，问道：“你是从哪一天开始顶替她的位置的？”
“是在我听闻她落水从军中赶回来的那一天？”
“还是更早之前，在她落水的那一刻，你就在姜家偷梁换柱，顶替了她的身份回到沈家？”
姜氏仰着头，看见沈威眼底的厌恶，她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人抽了一个耳光，没有任何声音，却疼得她只想掉眼泪。
她跟了沈威十七年，十七年的日夜相伴难道还比不过姜沁雪出现的那一年吗？
她就这么不如姜沁雪？
她们明明长着同一张脸，凭什么沈威可以爱姜沁雪却不能爱他？
姜氏无力地垂下双肩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如决堤般喷涌而出，淌得满脸都是。
沈威却仍继续说道：“所以，我跑死了三匹汗血宝马，心急如焚赶回来见到的人……是你？”
“对！就是我！你是不是很失望啊！很懊恼啊！很难以接受啊！”
姜氏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痕，仰头看向沈威，咧着嘴哈哈大笑，大有一种和沈威撕破脸，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但那又如何？”
“你都跟我同床共枕了十七年！”
“你还让我为你生下了三个孩子！我们早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闭嘴！”沈威怒喝一声，抬手掐住了姜氏的脖子，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可沈威越是不让姜氏说，姜氏口中的话越是狠厉。
“咳咳……你敢说，这些年，你就从未怀疑过我不是姜沁雪吗？我和她的性格一点也不一样，你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吧！但是你不敢承认，你不敢面对！你和我一样，都想着只要我们之间的这层遮羞布没有揭开，我们两个人就这么凑合一天是一天！我说得对吧？”
这些话如同一条浸满了毒液的鞭子，狠狠抽在沈威手背上，令他掐在姜氏脖子上的那双手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咳咳咳！”
姜氏趁机挣脱开，跑到一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沈威踉跄两步倒在床边，胸腔剧烈起伏，吐出一口鲜血。
沈芫走上前，用细针封住沈威的心脉，然后看了眼守在卧房门口的白芷：“姜家二老到了吗？”
姜氏怔了怔。
白芷答应道：“刚到，此刻正在院外候着。”
沈芫：“带进来吧！”
白芷转身出去，没一会就撑着一把油纸伞走了回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姜老爷和姜老夫人。
姜家二老不知道沈威半夜三更请他们过来干什么，但见姜氏泪流满面地坐在地上，而沈威衣服上沾满了血迹，还以为是他们夫妻二人吵架了，忙走进来劝道：“这是怎么了？夫妻间有什么过不去的？怎么弄成这样啊！”
沈芫抢在姜氏之前开了口：“我请二位过来，只问一件事，当初姜青霜推我娘下水的事情，你们知不知情？”
姜老爷和姜老夫人面容一僵，他们震惊地看着沈芫，然后又扭头看向姜氏。
可沈芫没给姜氏开口的机会。
“她已经承认了。”
姜氏虽然知道沈芫方才是在炸她，她爹她娘根本什么也没交代，可她的身世已经被炸出来了，所以此刻姜氏也懒得狡辩这件事。
她只想知道，就算她是姜青霜，沈威是不是还会和以前一样，继续和她做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
毕竟，她陪了他整整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