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斌重新把李梅搂在怀里,真像讲故事一样,语气舒缓地说道:
“有一天我上咱园子铲地,不知道为啥,地突然间塌了一个大窟窿。
我掉到了一个大坑里,却没想到意外挖出一对瓷瓮来。”
李梅本来已经有了倦意,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兴奋地问道:
“文斌,你是说咱家菜地里埋着宝贝?
怎么这事我从来没听你说过?”
马文斌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吓唬道:
“你要是知道那对瓷瓮里装的啥,不吓死你才怪。”
“我胆子可大着呢,说吧,不会是装的死人骨头吧?”
“还真被你说着了,我怕你知道害怕,就没告诉你。
把这对瓷瓮偷偷埋到了院子外的大柳树下。
后来,六子和强子惹了祸,何书记代他侄何瘸子出头,向他俩要1000块钱的赔偿费。
不然,就报告公安局让他们坐牢。
六子跑了,强子搞不到这笔钱,就求到我。
可我兜里头也没有钱呀,又不敢找你要。
于是,我就想到了这对瓷瓮。
我把里面的尸骨换了两个坛子重新埋了,把瓷瓮送给了何书记,抵了那1000块钱。
没想到,这东西竟是宋代官窑的。”
“据我所知,宋代官窑烧的瓷器可值不少钱,咱岂不是赔死了。
不行,说啥得找何书记把它要回来才行。”
李梅焦急地说道。
“晚了,何书记已经通过碱厂村那个霍书记卖给日本人了,出价一万块。
不过今天正赶上那两个日本人去何书记看实物,正好被我赶上了。
小梅,你说,我这点赶得正不正?”
马文斌说到这,忽然停了下来,问道。
“是够正的,不过东西在何书记手里,卖多少钱,都和咱没啥关系了。”
李梅叹口气,不再言语。
“小梅,别上火呀,还有下文呢。”
马文斌见李梅有些失望,就把卖古董的详细经过绘声绘色地说给她听。
李梅一听,那对瓷瓮最后居然卖了3万块,激动的心脏差点没从胸膛里蹦出来。
“天呐,文斌,那咱家可是发了大财,一夜之间就成了土豪劣绅了呢。
哎,不对呀,你回来的时候,我只看到你拉回来一块神龟石。
没见着你的挎书包里有钱呀。”
李梅惊讶地坐直了身子,一点困意也没有了。
马文斌拉着她,叫她躺下:
“小梅,瞧把你激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大财迷呢。
这3万块钱可不都是我的,其中1万块钱是属于何书记的。
不过,都用来承包那座山了。
包期10年,每年租金3000,一共3万块。”
“听你的意思,这座山是你和何书记一起包的?
李梅问道。
“对呀,何书记毕竟是坐地户,又是公社书记。
如果不带着他一起干,就那帮村民足够我应付的。
不过,具体怎么个包法,还有很多细则没定下来。
另外,包山的事,何书记也不能一个人做主,还要报到县里审批。”
李梅听马文斌说完,若有所思道:
“包山这主意真好,文斌,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从来没发现你经商还真有天赋,这事要搁别人身上,连想都不敢想。”
马文斌被李梅夸得不好意思,又不敢说自己是重生的。
只好呵呵一笑道:
“以前不是没有这个机会吗?这次去城里,认识了好多人,也长了不少见识。
开拓了不少眼界,思维自然就不一样了。”
“那块大石头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看那神态惟妙惟肖,远远看去,就跟一只大神龟望天一样。
不过,摆在后院真可惜了。
应该摆在咱家大门前,那才显得威武。”
李梅枕着马文斌的胳膊,望着棚顶憧憬道。
“小梅,可不能把它摆到大门前,那样太显眼了。
你知道吗,这块大石头在农民的眼里不算什么。
可是在奇石界,那可是千载难遇的好石头。
尤其是这块奇石个头大,不但大龟头上有眼,后头还有尾巴,看起来就跟真的一样。
我给它起了一个名称叫‘神龟望月’。
等再过几十年,这块石头少说也要值他个千八百万。”
李梅一听,抬手摸了摸马文斌的额头:
“文斌,你没发烧吧?怎么说起了胡话?
就这样一块石头,居然能值那么多钱?我想都不敢想。”
“小梅,这世界上你不敢想的事情多了。
我在一本书中看到有一个小鸡出壳的奇石,居然拍出了1亿的天价。
就咱这龟石,我说卖千八百万都少了。”
李梅被马文斌说得兴奋,说啥也睡不着了。干脆坐了起来:
“文斌,我怎么感觉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你说我们先是搬进了炮楼子里,又抓到了一个一米多长的大红鲤鱼精。
然后,因为一场官司,你成了城市英雄,野菜也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今天又听你说包了一座山,拉回来一块神龟石。
要不是我自己掐着我的胳膊还有痛感,我真以为我得了妄想症。”
马文斌抬手放在李梅的肚子上,摸着他圆滚滚的腹部,把脸贴在上面听儿子的心跳。
一边听,一边说道:
“小梅,不瞒你说,我也觉得我所经历的这一切既真实又缥缈。
不过也让我在其中得到了成长和磨砺。
以前的我,心肠总是那么软。天真地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
经历了这场官司和万秋菊的事以后,我的想法也变了。”
“那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呢?说出来听听。”
李梅重新躺到马文斌怀里,好奇地问道。
我以前虽然打架斗殴,不着调,但绝不欺负弱小,更不记仇。
但现在我改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马文斌语气坚定地说道。
“文斌,我理解你的心境,毕竟受欺负的是你。
不过我记得读书时,曾在《论语?宪问》中读到这样一则,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你说,圣人怎么就会有如此广博的胸襟呢?我们怎么就做不到呢?”
“小梅,正因为我们人人都做不到,才需要圣人教化。
我们只是普通的百姓,每天能有个温饱的生活就依足了。
想不了,也做不到如圣人一样的境界。
现在的我就想为你和儿子打下一片江山,让你母子俩早点搬离这个小山村,过人上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