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来了,再对家里隐瞒婚讯就不合适了。
午饭时间,唐丽萍一下楼,就看到桌上放着一本红通通的结婚证。
陆正勋陆骋爷孙俩加上姜宁,三个人围坐在旁,笑得那叫一个灿烂,老东西一张老脸都快笑开花了。
唐丽萍心里跟针扎似的难受,好几个深呼吸后才勉强挤出笑脸来。
还剩最后几级楼梯时,陆驰快步从后面追上来,经过唐丽萍身旁时调整到跟她一样的速度。
“他俩早就领证了,只是今天才告诉家里。俩人感情好得很,你别去说些有的没的。”陆驰压低声音警告。
唐丽萍狠狠瞪着自己的亲儿子,恨不得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多少豆腐渣。
她能不知道这俩早就领证了?
姜宁第一次来家里确实不知道,但就俩人的腻歪劲儿,她还能看不出来?
婚姻状况这种信息,找熟人查一下就一清二楚了。
不光她,这家里谁不知道?
要不是已经结了婚进了门,老爷子昨天能搞出昨天那么大阵仗,他那个榆木脑袋昨天能喊嫂子?
唐丽萍强压着心头火气,皱眉看向热聊的几人,“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瞒了这么久,怎么这时候说出来?”
陆驰说:“哥说是怕影响比赛,担心爷爷太护短,利用家里的关系把嫂子推上冠军宝座,所以特意等到比赛结束了才说。”
唐丽萍忍无可忍,在儿子胳膊上用力揪了一把,“一口一个哥,老娘就生了你一个,你哪来的哥?”
哥哥哥,叫得比她这个妈还亲热。
陆驰懒得搭理她,迈开大步走过去挨着打招呼。
唐丽萍一秒变脸,也挤出笑。
饭桌上,陆正勋询问陆骋对婚礼有什么打算。
陆家娶媳妇儿,没有这种悄悄咪咪领个证就算完事儿的道理,说出去叫人笑话。
陆骋回答,“放心吧,这么大的事儿我能没数吗?”
陆正勋说:“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就不过问了,总之就两点,不能叫姜宁受委屈,不能丢了陆家的脸面。”
陆骋应承着,站起身给姜宁添了一勺热汤。
唐丽萍一双眼睛跟监控似的,全程关注着姜宁。
她发现姜宁今天一直在吃清淡的菜,为数不多吃了几口肉,还悄悄吐了两口在纸巾里,脸色也不太对劲。
瞒了那么久为什么在这时候说出来,陆骋的回答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
上午叫了医生,又跟医生一起出门,回来就公布婚讯,老东西又叫人炖了这么多汤……该不会有了吧?
唐丽萍心里咯噔又咯噔。
陆正勋本来就偏爱陆骋,这要再来个重孙,她这一家子怕是一根毛都别想得到了。
唐丽萍食不知味,一双筷子都快数清米粒了。
扭头看旁边的老公儿子,一个专心吃饭,一个心不在焉,没一个靠得住的。
凡事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饭后,陆晖和唐丽萍前后脚出门。
一个说约了客户,一个说约了做脸。
等进了市区,陆晖直奔温柔乡,唐丽萍倒是真去了美容院,只是从正门进,不到十分钟就改头换面从地下车库离开。
戴着帽子口罩,换了衣裳,谨慎得连鞋都换了一双。
老宅里,陆骋陪着陆正勋下了两局棋,等姜宁睡醒午觉起来,就一起回了香悦湾。
医生让静养,少走动,就不方便再奔波回江城了,姜宁在三人群里发信息说要过段时间再回去,简书颜回:没事儿,你忙你的。
姜宁感觉已经很久没见周知航冒过泡了,打字问简书颜:周少爷忙活什么呢?
简书颜过了几分钟才回复:他一单身狗,除了上课和玩游戏,还能忙什么。
姜宁:你俩都挺好吧?没什么事儿吧?
简书颜: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吧。我俩麻袋已经准备好了,要是带的礼物没把麻袋装满,哼哼。
还是熟悉的语调,姜宁边笑边打字:给你们带两吨沙,保证装得满满当当。
两人插科打诨聊了一会儿,简书颜说郑奕下班了,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重色轻友约会去了。
没错,兜兜转转,简书颜最后还是和郑奕走到了一起。
简书颜这个人,用姜宁的话来说,颅腔里除了恋爱脑,就只剩下水了,要不然也不会被周竞欺瞒那么久,还傻了吧唧的结婚之后就一心在家备孕造人不工作。
事实证明,恋爱脑的主观存在并没有错,真正决定对错的是装在恋爱脑里的那个人。
遇到错的人,恋爱脑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甚至得尺进丈,但如果遇到对的人,就会尊重会珍惜,会用同样热烈的纯粹的爱来回应。
郑奕做到了。
怀孕风波之后,简书颜躲郑奕就跟耗子躲猫似的,生怕他冷不丁的再掏出户口本房本,郑重其事的说要跟她结婚。
这一躲,就躲到了杜成宏作妖,简书颜和姜宁被劫持。
小鱼来得及时,简书颜除了受到点惊吓,并没有受伤,因此跟着大家一起进山找失踪的姜宁。
郑奕全程陪伴左右。
山里遍地乱石杂草丛生,走两步歪一下,简书颜急着找人,便接受了郑奕的好意,由他搀着走。
两人一开始并没什么交流,直到接到消息,说姜宁找到了。
简书颜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整个人脱力几乎快要站不住。
郑奕走过来说:“吓坏了吧。”
她嘴硬,结果被他强势揽入怀里,温声细语的安抚。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姜宁身上,就连她自己都是如此,只有郑奕,他的眼里装着她。
装坚强也是个辛苦活儿,简书颜嘴一瘪,扎在郑奕怀里嚎啕大哭。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泪眼朦胧间看到郑奕递过来纸巾,同时听到他说:“真羡慕你。”
简书颜莫名其妙。
郑奕继续说:“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像我,连哭和笑都由不得自己。”
他絮絮叨叨,从小时候说到念书,说到考警校,说到当警察。
说得简书颜同情心都泛滥了。
她这才知道,原来郑奕的父母虽然爱他,但控制欲也很强,夫妻俩创了半辈子业,唯一办成的就是那家麻将馆,自己没做成的事,就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金融管理究竟是做什么的,就要求儿子大学专业必须选这个。
结果郑奕一身反骨,背着家里报考了警校,关键还考上了,为此父母险些跟他断绝关系。
自从上了警校,他在父母面前就一直是半封闭状态。
笑,他们会说不听老人言,以后有你哭的时候;哭,他们都是你自找的,让你不听我们的。
简书颜骨子里就是极温柔的人,她一路安慰着,时不时说点自己的事,俩人一路从山上聊到山下,关系拉进了不少。
有了好的开端,后面的事就是水到渠成。
郑奕调到市局工作之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大大减少,但沟通的反而更多了,微信加电话,早安午安晚安,郑警官不慌不忙,开始温水煮青蛙。
一次局里聚餐,大家拍了合照,郑奕故意把照片截得只保留他和旁边的一个年轻女警,再发了条仅简书颜可见的朋友圈。
第二天,简书颜出现在市局门口,郑警官钓鱼执法,终于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