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绾微微颔首,“朕自是明白幕后之人用心险恶,但好在王瀚并未出事,仅仅是受了些轻伤,朕已让阏逢凭着司隶卫的令牌沿途调用绣衣卫配合暗中护送,务必要将王瀚完好无损的送回青州!”
“只不过……”
见沈卿绾欲言又止,宁修言皱眉开口:“陛下可是有什么顾虑?”
“司隶卫对秦岭山一事刚有些眉目,可查到青州便断了线索,而眼下王家嫡子王瀚在路上险些被刺杀,虽说保下了性命,但朕担心王师会因此与朕有了隔阂!”
宁修言稍作思索便明白了沈卿绾的忧虑。
若王家与秦岭山一事无关,自是会对沈卿绾感激不尽。
可倘若不是呢?
这无疑是沈卿绾自编自导的戏码,为的就是让王家能够感恩戴德,从而和盘托出当年之事的真相。
相当于是对王家的一次试探。
自古圣意难测亦不可测。
无论王家是否与当年之事有关,都是代表沈卿绾将手段用在了昔日授业恩师的身上,如何能不令人心寒、心惧?
想到这里,宁修言眼底闪过一抹犹豫,“陛下对王文礼了解多少?”
沈卿绾托起香腮,思绪延展。
“当年王师悉心教导皇兄,未曾有过半分藏私,便是对朕亦是倾囊相授,虽说管教严厉,但不可否认,王师一言一行皆是为了大夏基业与百姓,绝无私心!”
宁修言不理解了,一个心怀天下与百姓之人,怎么会教导出王瀚这么个傻逼!
似乎是看出宁修言的疑惑,沈卿绾檀口轻叹。
“你有所不知,王师这一生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其中王瀚的父亲,也就是王师的嫡子王亓行,在当年定鼎门时,为了逼迫王师就范被叛军挟持,没料想,王亓行夫妇二人宁死不屈,最终逼得叛军亲手斩下了他们夫妇二人的头颅悬挂示众。”
“而王瀚的二叔,也就是王亓弘,盛怒之下破口大骂,却是被叛军一箭射伤肺部,时至今日仍是无法康愈,其余时候还算好些,但每每到了寒冬腊月,咳血不止,更是没有子嗣延续血脉,哎……”
宁修言顿时陷入沉默,难怪王家对这个王瀚百般纵容。
都说虎父无犬子,若是王亓行夫妇还在,见着如今的王瀚,怕是会将他屎都打出来!
“那王家老三呢?”
沈卿绾微微摇头,“朕对王亓元并不了解,只知定鼎门之后,王师便不再管理家中大小事务,一切交由王亓元掌管,眼下他应当是暂代王家家主一职!”
“若是这样就难办了啊!”
“何意?”
宁修言盯着沈卿绾绝美的容颜,正色道:“眼下王家是王亓元在掌管,一应事务皆是出自他的决断,可倘若王文礼知晓此事并默认呢?那么王家便是彻底站在了陛下的对立面,这反而好办了,直接杀了干脆!”
“但假如王文礼不知情,意味着一切都是王亓元私下谋划,杀与不杀又该如何衡量?论公心,王家死了个大儿子,残了个二儿子,为陛下荣登大宝可谓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论私心,王文礼先是授业先太子接着又是陛下,坊间尚且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授业之恩无以为报,如若王家有罪,陛下又该如何决断?”
沈卿绾檀口微张,良久重重叹息一声:“朕不知!”
“陛下,臣有一计,可解陛下之忧!”
一听宁修言说有办法,沈卿绾眼角霎时间如百花绽放般舒展开,迫不及待道:“什么办法?”
“陛下大可以书信一封,将所有事情尽数告知王文礼,一来彰显陛下不忘师徒情义,二来亦可告慰王亓行夫妇的在天之灵!”
沈卿绾黛眉微蹙,“你想对王瀚做什么?”
“既然他们想让王瀚死在归途,那么我们便顺水推舟,索性让王瀚……”
话未说完,沈卿绾便眼眸一亮:“你是想说让王瀚假死?”
“不错!”
宁修言一副如此可教的神态赞许道:“直接用一具假尸当作是王瀚重伤不治,死在了归途的证据!如此一来,结合陛下写给王文礼的书信,我等便可探知王家是否参与到秦岭山一事中!”
“假如王文礼知情,王瀚在我们手中,若是不想王亓行一脉彻底断了香火必是投鼠忌器,我等便可趁机将他拉拢回来,再不济也能让王家置身事外,倘若不知情,王家便是我等在青州的一大助力,从而查探出是何人将线索掐断。”
“而且若是陛下能将王瀚的性子改过来,王文礼怕是谢你都来不及!”
“你想如何做?”
“将王瀚送到天宁军!”
闻言,沈卿绾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即古怪地看向一旁的李紫涵。
宁修言知道她想岔了,没好气道:“陛下可别门缝里瞧人,将我瞧扁了,我是那种小鸡肚肠,睚眦必报之人吗?”
沈卿绾促狭一笑:“不是吗?王琉缘与墨祺颛是怎么去的荆州,宁侯爷怕不是忘了?”
“咳咳,那什么,当时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现在不一样!”
宁修言尴尬的解释道:“王亓行夫妇宁死不屈,足见夫妻二人性情刚烈,堪为我大夏之表率,能教出这样的儿子,想必王文礼不是那等首鼠两端之辈,再者,若是王瀚一直是个只知吃喝玩乐,行作奸犯科之人,岂不是堕了他们夫妇二人的名头?”
“你的意思朕明白,只是,当真不是为了王家与李家的婚约?”
李紫涵脸色涨红,低着螓首不敢抬头。
宁修言撇了撇嘴:“真不是,我是不想看到两位殉国英雄的儿子是个废物,那样可就太让人痛心疾首了!”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朕这就派人快马加鞭将阏逢他们追回来!”
“多谢陛下!”
“对了,李紫涵!”
“民女在!”
听到沈卿绾唤自己,李紫涵慌忙起身微微一礼。
“你可要小心些了!”
“啊?”
李紫涵茫然地看着沈卿绾,不知道她所言是何意!
“朕让你一同来书房,本是想让你委曲求全,但镇远侯之法倒是能够一试,只不过……”
“陛下,说话能不能不要说一半?”
宁修言见她卖关子,心中就跟猫挠的一样难受。
“呵呵,这就要问你了啊!”
“问我?”宁修言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沈卿绾眉眼轻笑:“问你的好外祖父了,他与朕想到一处去了!”
忽然,宁修言心中“咯噔”一声,暗骂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