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魔渊出来是什么时候啊?
忘记了……
苏无罔知道自己做梦,一个清醒的复述人生经历的梦。
血月当空,魔渊的风裹挟着腐朽气息灌入苏无罔的鼻腔。
苏无罔在旁观。
看着年幼的自己蜷缩在一处岩缝中,双臂紧紧环抱着膝盖,指甲深深掐入皮肉。
疼痛是真实的,他好像又回来没有修为的时候。
白姨那双总是含忧带愁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她抓着苏无罔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你不能出去!听白姨的话,你的命格——”
“我的命格怎么了?”
十三岁的少年甩开白姨的手,无视他,不关心他,还非要拘着他?
“既然这样就当没生过我!告诉宗主大人,有种关我一辈子!”
那天晚上,小苏无罔跑得很快。
苏无罔苦笑着,看着他,奔赴那个被“命格”“劫数”这些字眼缠绕的二百年的人生。
……
魔渊,小苏无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明明有阵法,明明有屏障,像是冥冥之中的指引。
然后他就在这片血色深渊醒来了。
腥风刮过,他剧烈咳嗽起来。
魔渊的空气有毒,最初两天他几乎无法呼吸,可后来身体竟然开始适应了。
在魔渊,任何响动都意味着危险。
苏无罔冷静地看着年幼的自己遭遇——影爪兽,形似山猫但体型更大,爪子上带有能麻痹猎物的毒素。
影爪兽低伏着身体向年幼的他靠近,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当影爪兽扑来的瞬间,年幼的他侧身避过,石块狠狠砸在兽类柔软的腹部。
影爪兽发出尖啸,利爪划过他的左臂,顿时三道血痕浮现。
麻痹感立刻顺着伤口蔓延,但他咬紧牙关,再次举起石块。
一下、两下、三下……
直到那具兽躯不再抽动。
喘着粗气瘫坐在地,左臂已经失去知觉。
他盯着影爪兽的尸体,胃部痉挛。
魔渊的植物大多带毒,唯一能吃的就是这些魔物的肉,尽管它们味道令人作呕。
真的很不好吃,苏无罔叹气,但当时自己的求生欲真的好强啊。
他用石块边缘磨开兽皮,撕下一块暗红色的肉。
血腥味冲入鼻腔,苏无罔干呕了几下,但最终还是将肉块塞入口中。
咀嚼时筋肉纤维在齿间摩擦,带着铁锈味的汁液溢满口腔。
魔渊里除了十五,很难看见月亮。
“真难吃……哎,真的有天道?”
他对生肉喃喃自语,强迫自己咽下去,“白姨天天骂你,你要是真的存在,能让我出去吗?”
“我聪明又机智,什么都学得快。”
想到白姨,一阵尖锐的思念刺穿胸膛。白姨会来找他吗?母亲现在怎么样了?那个女人,会不会着急?
小苏无罔抹去脸上混合着血与汗的液体,继续撕咬生肉。
活下去。
首先要活下去。
【成为立誓者,完成使命,换取改写命运的机会】
天道的声音如雷鸣,冥冥之中的指引只有那么一句。
是馈赠……
也是新的枷锁。
尤其是苏无罔看见母亲的视角的时候。
李媛媛猛地从蒲团上站起,打翻了香炉。她冲到院中,仰头望向突然打雷的天空,双手颤抖。
她呼唤着,声音破碎,“是无罔……我感觉到是无罔……”
白束从阴影中走出,她已经卜算很久,她皱眉头,抬头看天,银发在异常的天光下闪烁,面色骤变:
“命星移位……他成了立誓者?”
李媛媛抓住白姨的手臂,指甲陷入皮肉:“什么意思?是好是坏?”
白姨望向天际,天雷的紫光在她瞳孔中跳动:“不知道。”
天道肯定是没发现苏无罔被遮掩的命格,但……她从魔神殿窃取的半个命格为什么会引来天道的注视?
“天道择人从无定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孩子还活着。”
“我去一趟天道宗,你千万不要着急,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