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悠悠然从空间里掏出那根断指,东西被她装在封禁瓶中。
封禁瓶还是在十六区防治中心被摧毁后,唯一残存下来的实验器具,耐得住高温、高压,关的住污染,这个瓶子里曾经封印着差点导致十六区覆灭的黑雾,防治中心覆灭后,污染物无处收容,辗转到了洛桑手上,如今里面的污染物早就被洛桑销毁,独留下一个封禁瓶,还昭示着那一场灾难确确实实发生过。
瓶身是透明的,清晰地透出里面东西地模样。
断指已经彻底消失,里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细丝,散发着盈盈微光。
封禁瓶上的压力数一直在缓慢攀升,里面茁壮生长的生物射线好似要通过膨胀自身来挤破牢笼,然后冲出束缚。
而对面的宋州却被吓了一跳,他知道洛桑来历不凡,且为人怪癖,但现在亲眼目睹深更半夜拿着装着断指的瓶子欣赏的洛桑,还是有些窒息。
难道真的饿了?
脑子想七想八,明显看着都不新鲜的手指,显然没有他自身来的鲜嫩,但洛桑吃人吗,这个疑问从棺木林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大人,这手指需要我替您煮熟吗?”宋州颇有些战战兢兢问道。
吃了他煮的东西,可不能吃他了。
现在,他对于荒城的一切都存疑又好奇,甚至连自己是宋州这个信念,都开始岌岌可危。
洛桑闻言一顿,将东西收回魂戒,“你刚刚从这个瓶子里看到了什么?”
宋州:“一根断指,切面看起来还新鲜。”
洛桑陡然一笑,魂戒中,封禁瓶里的盈盈微光看起来都削弱了几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既清澈又愚蠢,但却恰到好处。”洛桑也不在意开了句玩笑。
宋州有些懵,这是看不上断指,看上他的眼珠子了?
宋州:惶恐不安。
洛桑也不解释,或者说有些东西说出来就不堪大用了。
次日,城主府传来黄成苏醒的消息。
洛桑并不意外,昨夜已经露出了破绽,他的那具身子呆在房间,放着洛桑这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在府里,怕是再过一夜,切下的就不止是小指这么简单了,万一哪一天洛桑心血来潮,手起刀落间,失去的就不一定是哪个部位了。
而洛桑到底对荒城知道多少,黄成不确定,想要坐享渔翁之利,明显不现实。
城主府的那些护卫和主事,好似都忘却了他们的城主大病缠身的经历。
洛桑打量着坐在对面的黄成,食指和拇指间捏着一杯茶,茶汤清亮,看着极为赏心悦目,拿茶的手当然就是当夜洛桑断他一指的那只,如今断指已经重新长出,肤色都和周遭的一样,要不是断指是洛桑自己的杰作,恐怕会误认为这是一场梦。
俩人除了最初的招呼,什么话都没说,好似气定神闲的很。
但洛桑知道,谁都没有表面上看得和平。
双方对于冲破桎梏的想法都异常激烈,但洛桑毕竟还没被困多久,不似黄成,执念颇深。
茶香袅袅,这一方茶室,气氛异常诡异。
只见一丝灰色死气从黄成指尖逸散开来,洛桑还没来得及阻止,小刺条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刺溜一下从洛桑的袖口露出了尖尖的头。
但是被洛桑惩罚多了,这小家伙也不敢乱来,摇曳着身躯眼巴巴瞧着。
黄成这一招引蛇出洞倒是玩的挺溜。
洛桑只是看着它,眼神中的玩味引人深思,小刺条被她这种眼神看地一抖,瞬间想起了自己叛逆期挨得打,期期艾艾又缩回了洛桑的袖管。
黄成显然没料到,小刺条能抵制住死气的诱惑。
他并不死心,灰色气体在他指尖聚集成浓稠得像是要滴下来似的,小刺条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浑身刺挠,连着在洛桑的手腕上阴暗扭曲爬行。
“城主,门外有人找洛小姐。”门外突然传来叩叩两声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切。
黄成抿了一口茶:“幸运的小朋友来了。”
洛桑笑笑,阴差阳错,确实挺幸运的。
随后,宋州被带进了茶室。
洛桑并没有出声与宋州说些什么,即便今日宋州来城主府上寻她,是遵循了她的吩咐。
他静静地站着,黄成也没有半分表示,单单幸运活下来的小蚂蚁,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黄成收回了指尖上的灰色气体,小刺条惋惜极了,但也就仅仅惋惜而已,这一场交锋,好似谁也没占到便宜,但小刺条的举动,还是让洛桑在这场无声的交锋中略胜一筹。
宋州看到的就是黄成并不算友善的脸色。
“洛小姐驯养手段颇高。”语气里不知道是夸赞还是嘲讽。
洛桑并不说话,她其实也挺好奇的,按理说黄成应该早就开始用死气喂养着小刺条,或者说这棺木林和荒城的存在,早就相辅相成,这两方在洛桑没来之前,也多少算个盟友。
现在,小刺条竟然能克制住本身的欲望,洛桑对此都有点匪夷所思。
宋州朝着洛桑的方向挪过去了两步,明明院子里没有风吹进来,他莫名感觉到凉飕飕的。
黄成见他这个动作,莫名想到了刚刚的小刺条,斜睨了眼。
城主府的生物射线并不少,既然宋州曾经来过,如今又遭受这记忆篡改与流失的痛苦,那还不如,人尽其用。
她倒是想看看,陆尧口中的恐怖之物,到底恐怖在哪里。
“城主,可否让他借宿城主府一晚?”
黄成只是淡淡看宋州一眼,像是在看什么蠢货,随即转头对着洛桑说道:“当然,洛小姐上门做客,有什么需求,城主府皆当满足。”
宋州今日早上打的是城主府一游的主意,一下子就被安排下榻宝地,他不确定这其间是不是有阴谋,看到洛桑的一瞬间,他又定了定心神,不知道为什么,他愿意相信洛桑。
可能是第一次见面,洛桑留了他一命的缘故吧。
三人各怀鬼胎。
但现在,两个心黑的组局人,都在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