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4年1月3日 晴
昨晚有东西进来了,灯塔门虽然还关着,但肯定有东西进来了。和上次抓挠灯塔门的东西一样,和撕碎渔夫渔船的东西也一样,同样的爪痕将整个一层挠的面目全非。墙面,地面,甚至一层的天花板上都是。我告诉了镇长,但镇长表示也没见过这种情况,我和他说了关于爪痕和渔夫船上的爪痕一样,但镇长好像根本不记得渔夫渔船的事情。我准备明天去问一下渔夫,看看能不能知道些什么。”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拉斯福特轻轻地合上手中那本陈旧的日记,心中满是疑惑和不安。他怎么也想不到,莱昂纳竟然对爪痕和老格尔曼的事情毫无记忆,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这个意外让拉斯福特感到十分棘手,因为要弄清楚真相,他别无选择,只能去寻找老格尔曼来求证此事。
问题在于老格尔曼并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人。自从拉斯福特来到这个小镇以来,虽然日子已经过去了不少,但与老格尔曼相遇的次数却是寥寥无几,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由于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海上,所以想要抓到他回岸上的时间很困难。
“看来,只有从渔夫那里入手或许还能有一线机会。但愿明天运气足够好,能够碰见他。”拉斯福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双手合十,虔诚地举过头顶,默默地向神明祈祷着明天能够顺利地与老格尔曼碰面。毕竟,时间紧迫,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那下回怪物再出现,他又该如何应对。
回想起今早看见的恐怖画面,拉斯福特至今仍心有余悸。正因如此,今晚睡觉之前,他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先是将一楼堆满杂物的箱子一个个费力地搬到门口,紧紧堵住大门;接着又匆匆跑上二楼,用尽全力把沉重的槅门死死压住。做完这些之后,拉斯福特还是觉得不太放心,于是手持一盏散发着昏黄光线的煤油灯,小心翼翼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仔仔细细地检查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当确定屋内再也没有异常情况后,拉斯福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定了一些。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缓缓走到床边,开始动手脱去身上略显凌乱的衣物。此刻,疲惫如潮水般袭来,他只想赶紧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好好睡上一觉,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和恐惧……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照在了拉斯福特那张凌乱不堪的床上。拉斯福特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仿佛还沉浸在昨夜那场可怕的梦魇之中。直到临近正午时分,他才悠悠转醒。
拉斯福特缓缓地抬起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却发现手指触碰到了一片干涸的血迹。他心头一惊,连忙坐起身来,这才发觉眼角和嘴唇上竟然也沾满了早已干透的鲜血。那暗红色的痕迹,犹如恶魔留下的印记,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拉斯福特强忍着不适,用手使劲地擦拭着眼角和嘴唇上的血迹,但那些干涸的血块就像是紧紧黏附在皮肤上一样,怎么也擦不干净。无奈之下,他只得走到水池边,弯下腰,对着水池狠狠地吐出了几口红色的血痰。随着一口口血水落入池中,他终于感觉呼吸道通畅了许多,那种令人窒息的异物感也逐渐减轻。
接着,拉斯福特打开水龙头,任凭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脸庞。他用力搓洗着脸上的血迹,直到皮肤被搓得发红发烫,那些血污才渐渐消失不见。然而,当他洗净面部之后,却发现自己的眼睛依旧干涩无比,每眨一下眼,都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摩擦感。
没有办法,拉斯福特只好再次捧起一汪清水,深吸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将整个眼球浸入水中。清凉的水瞬间包裹住了他的双眼,带来了一丝短暂的舒适。就这样,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希望水能滋润他那极度干燥的眼眸。
一番折腾过后,拉斯福特总算是完成了所有的清洁工作。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衣柜前,随意挑选了一件衣服穿上。然后,他来到门口,费力地移开了昨夜压在槅门上以及堆放在门前的各种杂物。
收拾妥当之后,拉斯福特踏出灯塔,朝着小镇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心中思绪万千。不知过了多久,拉斯福特终于抵达了老格尔曼的小茅屋前。
说来也巧,正当拉斯福特准备上前敲门时,他突然发现老格尔曼正坐在茅屋前的一张破旧凳子上,专心致志地清理着手中的渔网。看到这一幕,拉斯福特不禁心生疑惑:难道真的是昨晚的祈祷显灵了?亦或是这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呢?
第一次看见老格尔曼的时候,拉斯福特觉得这个人非常阴暗怪异,但没想到不到一年时间,自己已经比他怪异多了。
“渔夫,还记得我吗?我记得你叫老格尔曼是吧。”拉斯福特有些不太确定,他接触老格尔曼的次数太少了,有些没记住他的名字——但好算是他蒙对了。
老格尔曼转头看向拉斯福特,然后点了点头,并没说什么。
“我有些事情想问下你,你还记得你上次船被毁了的事情吗?我向你借船,但你当时遇到了一些事情。”拉斯福特尽可能解释自己是谁。
“说正事。”老格尔曼并不是很想听拉斯福特说废话,他更喜欢直奔主题。
“我昨天看见灯塔里有你船上的那种爪痕……咳咳……所以我想问问你知道些什么?”拉斯福特一想到那个画面,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气息,呛到了自己。
老格尔曼听见后,没有任何震惊的表情,对这件事表示的非常正常,但这恰恰是最不正常的事情。拉斯福特在这一刻明确知道了,老格尔曼应该是知道些什么,而且他是在等自己过来。
只见老格尔曼站了起来,然后对拉斯福特说道:“跟我出趟海吧,你会明白的。”说罢,便一只手拿起挂在一旁的渔网,然后另一只手抓着拉斯福特的手腕,将他领到了船上。
“我们要去哪?到群岛外面?”拉斯福特坐在摇摇晃晃的渔船,内心忐忑不安,他不能确定老格尔曼是不是还正常,万一他在海上发神经,自己是不是就死定了。茫茫大海,自己可没本事游回来——别说游回来了,能不能不沉底都是个问题,毕竟拉斯福特游泳一点都不会。
但很可惜,无论拉斯福特怎么和老格尔曼说话,老格尔曼都一言不吭,只是默默的划着船。拉斯福特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小岛,内心开始有些后悔起来,尤其是昨天莱昂纳刚和他说别出海。看着对面的老格尔曼一直紧紧盯着自己,他紧张的直咳嗽,本就宛如破风箱一般的声音变得更加难听了。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拉斯福特逐渐察觉到一丝异样。老格尔曼的渔船划行速度似乎有些过快,甚至远超他当初登上岛屿时所搭乘的渡轮。渡轮从群岛边缘抵达中心岛耗费了将近三个小时,然而老格尔曼最多仅用了两个小时,便即将抵达群岛边缘。而且,随着拉斯福特逐渐靠近群岛边缘,他的内心开始变得躁动不安,一股恐惧与烦躁如潮水般从心底涌起。并且,他感觉身体异常不适,仿佛自身正被撕裂,然而这种异常他却无从追溯其根源。此外,受到恐惧和烦躁的干扰,他也难以平心静气地探寻缘由。
“我说,咱能不能说清楚到底要做什么,这一路上我已经问了好几遍了,你也不是哑巴,就是解答一下我的问题都不行吗?”拉斯福特的语气开始变得暴躁起来,但老格尔曼依旧不为所动。
“如果说你有什么话在小镇不方便说,想带我来海上讲,这没问题。但是不是有些离得太远了,这周围几公里连个鬼影都没有,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我说,你别划了,咱们已经到了群岛边缘了,过了这个岛就出群岛了!”拉斯福特看着周围仅剩的几个群岛,又看了看身后一望无际的大海。他知道再划下去真的就离开这里了。
但这次拉斯福特说完,老格尔曼确实停下来渔船,随后他站起身子,往四周望了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然后他又看了看水面。
“就是这里了。”说完,还没等拉斯福特问什么意思的时候,老格尔曼抬起脚,一脚就将拉斯福特踹进了海里。
拉斯福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他的肺子里根本没有留下太多氧气,同时他又不会游泳,很快便沉了下去。
但没过几秒钟,拉斯福特便看见了让他终身难忘的画面,而这也彻底粉碎了它仅存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