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电报站的拉斯福特站在广场上,周围的镇民时不时望着他,然后互相窃窃私语,聊得内容他即便听不见也能猜到。
站了一小会后,他最终还是往梭鱼酒馆走去,整个镇子里,他也只能去那里了。
此时时间刚刚来到正午,酒馆内人虽不多,但也有一些镇民来这里吃午餐,之前拉斯福特也经常来。而自从去过洞穴后,他每况愈下的精神状态已无法支撑他像往常那样每日离开灯塔外出走动了。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叮铃”声,拉斯福特轻轻推开了酒馆那扇有些斑驳的木门。走进屋内,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芬斯依旧如往日一般,稳稳地站在吧台后面,专注地擦拭着手中的酒杯。那些酒杯似乎永远都擦不干净,可芬斯却乐此不疲。
“欢迎光临......呃......拉斯福特?”当芬斯抬起头望向门口时,不禁微微眯起双眼,满脸狐疑地盯着面前的来人。尽管心中早已有了猜测,但他实在不敢确信眼前这个身形消瘦、面容憔悴的男子就是昔日那个还算健康的拉斯福特。要知道,上次见到拉斯福特的时候,他看上去就如同一个行将就木之人;但如今再看,若有人告诉他眼前这人其实是个死人而后又奇迹般复活过来,芬斯恐怕都会深信不疑——因为拉斯福特实在是太瘦了!。
“我的上帝,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看起来就跟我屋子里挂着的风干腊肉一样,而且还发霉了。”芬斯看着拉斯福特一点点走过来,他都害怕自己酒馆的地板有哪里不平整绊了他一下,然后他就摔倒地上死在自己店里。为此,芬斯快速的看了一眼拉斯福特到吧台的路面上是否有翘起的木板或者钉子。
“帮我弄些吃的吧,我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吃饭了。”
拉斯福特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吧台前,一屁股坐了上去。然而,他那虚弱的身躯却仍止不住地微微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从椅子上滑落下来似的。看到这番情景,芬斯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转身奔向后厨,手脚麻利地准备起食物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过多久,芬斯便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烤鱼、一大盘色泽诱人的烤肉以及一碗热气腾腾的蔬菜汤。
拉斯福特闻着香味食欲大开,身体也开始有了反应,仅剩的力气全都涌了出来。他大口大口的吃着东西,虽然咀嚼起来很困难,但吞咽问题不大,只要能咽下去了他便不再咀嚼直接往下吞。
拉斯福特的状况吸引了酒馆里其他人的目光,很多人也都认出来这是拉斯福特,毕竟之前他没少来酒馆,只是他们也都好奇几个月前还好好的人,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到了!我这还有吃的,够吃!”芬斯看着拉斯福特狼吞虎咽的,生怕他噎到自己。
在众人的目光下,拉斯福特总算费力的将所有食物都吃了下去,吃完后他气喘吁吁的趴在吧台上。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仅仅是吃饭也是极其消耗体力的事情,不过好算是这一顿,他应该可以补回来很多体力。
“哈~哈~咳咳!哈~”拉斯福特大口喘着气,似乎是有些吃的太急太撑了。芬斯看见后又给他倒了一点柠檬汁,让他喝了下去,可以助消化。
“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吗?”芬斯看着拉斯福特的样子,已经比刚进来的时候好了一些了,最起码肤色不那么惨白了,有了食物的进入,颜色明显红润了一些。
“我不知道,我肯定是病了,而且很严重。我的记忆开始出现问题,而且也经常出现幻觉,我已经快要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了。”拉斯福特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所以只能笼统的说了一下自己现在的问题。
“你……你该不会也变成老格尔曼的样子吧。”芬斯有点担忧拉斯福特的精神状况,镇子里已经有个神经病了,他可不想再来一个。
“放心,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我的身体已经不足以让我再次品尝美酒了,甚至来到小镇都已经很困难了。我准备买一些食物回去,你能帮我几个忙吗?”拉斯福特坐起身子,然后看向芬斯。
“什么忙?”芬斯被看的直紧张。
“第一个是我想借用你的推车,我现在的身体想把东西拎回去痴人说梦罢了。”虽然他吃了一顿饱饭,但距离恢复身体还差得远,而他又需要大量食物储备,所以只能靠芬斯的推车了。
“没问题,等会我帮你推到灯塔,你现在的身体,就是给你推车你也推不动。”芬斯点了点头,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拉斯福特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即便是之前他帮自己挖酒的时候,也是自己推车,指望拉斯福特是不太可能了。
“第二个是我想让你每隔几天来看我一下,如果我死了就把我扔海里,哦对了,检查一下我身上是否有个日记,如果没有那就是在桌子的右手第一个抽屉里。帮我放在身上,然后把我和日记一起扔到海里。”拉斯福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活到公司收到消息然后派船过来,所以他给自己留了个体面的后事。
“额……我认为……”还没等芬斯说完,拉斯福特便打断了他。
“第三件事,咳咳!哈~咳咳!我需要你那把猎枪。我还有些存款,我可以都拿出来给你,作为这三件事情的报酬。猎枪如果我死了或者我离开岛屿了,我就还给你,钱也不用还我。”拉斯福特终于把三件事情都说完了,一次说这么多话,对于他来说负担很大。
但是他说完了,芬斯却很难办了,尤其是现在酒馆里所有人都在望着这一边,等着芬斯的回话。
“第一件事没问题,额……第二件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悲观,我可以每次去的时候都给你带些新鲜的食物和医生开的药,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恢复。至于第三件事……只要你答应我别拿枪把自己崩了我就借你。”芬斯最担心的其实是第三件事情,尤其是拉斯福特还特意说了第二件事情。
“放心,我不会自杀的,如果可以,我早就自杀了,甚至都不会等来到这里。咳咳!”随着一声剧烈的咳嗽,一口血水喷到了吧台上,吓得芬斯跳了起来。
“哎哎哎,你可别死我这啊,等会,我去找医生!”芬斯吓得赶忙从吧台后面跳了出来,然后往酒吧外跑去。
酒馆里其他的镇民震惊的看着这一幕,然后自觉的开始照顾起拉斯福特。
没过一会,芬斯便背着医生回来了——没办法,医生跑的太慢,芬斯等不及了。
“医生快看看他,他吐血了,而且身体很差。”医生一落地就看见了熟悉的背影。
“怎么又他妈是这家伙!为什么药不管用?!他是不是根本没吃?!”医生现在看见拉斯福特就要生气,但这一次他忍住了,走了过去。芬斯背他来的路上已经形容了拉斯福特的情况,所以医生已经知道该用什么药了。
只见医生走到药箱旁边,迅速将其打开,双手熟练地在一堆瓶瓶罐罐和医疗器械之间穿梭忙碌起来。他全神贯注地调配着药物,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手中的工作。
与此同时,拉斯福特依旧毫无知觉地昏倒在吧台上,身体软绵绵地趴在那里,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与活力。他紧闭双眼,面色再次苍白如纸,让人不禁心生担忧。
然而,四周的镇民们并没有因为这紧张的气氛而停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或是对拉斯福特的状况议论纷纷,或是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如此变故。
就在这时,芬斯站了出来。他一脸严肃地瞪着那些仍在喋喋不休的镇民,大声吼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赶紧给我出去,别在这里妨碍医生救人!”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人群中间,伸手示意大家赶快离开。
听到芬斯的呵斥声,原本喧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人们面面相觑,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陆续朝着门口走去。
“巴尔,美尔森,还有瓦伊,你们三个混球给我立刻从吧台里出来!看看你们那副德行,像什么样子!还有,把兜里偷藏的酒给我放回原位去!动作快点儿!”芬斯怒目圆睁,手指着吧台方向厉声喝道。
被点名的三个镇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后,磨磨蹭蹭地从吧台后面钻了出来。其中一个名叫巴尔的家伙,一边走还一边偷偷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你他妈……”芬斯见状气得直跺脚,“你们这些家伙真是无法无天了!快把酒放下,然后统统给我滚出这个酒馆!以后再敢来捣乱,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最终,在芬斯的连声怒斥下,这三个满脸脏兮兮的镇民才笑嘻嘻地跑了出去。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芬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唉,这一天天的,净会给我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