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克奇的手指没动,好半晌,他忽然扔下酒杯,反手握住了歩微兰的手。
酒杯里的酒撒了一些出来,歩微兰也被吓了一跳,她想把手抽出来,蓝克奇却握的更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紧。
他的眸中燃着炙热的光,像是在暗夜里滋生的火焰。
“歩微兰,其实今天我想见你一面,是因为我有话要对你说。”
蓝克奇勾了一下薄唇,不羁的神色多了一分认真。
“你想对我说什么?”
歩微兰心口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再继续挣扎。
“上次那个没有来得及跟你讲的故事。”
蓝克奇握着她的手,忽然往后一靠,把身体都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他侧过眼眸看她,眸色深邃:“不知道你现在还愿不愿意听?”
歩微兰眉头微蹙,虽然她知道她现在跟蓝克奇的相处模式实在有些怪异,东方季看到了是一定会火冒三丈的,可不知为何,对蓝克奇的故事,她很好奇。
“来都来了,不听好像我比较吃亏。”
歩微兰笑了笑,还是用了一点力,把手从蓝克奇的手里抽了出来,然后挑起眼眸看向他:“不过你能不能不喝酒了?我怕你待会儿喝醉了话都说不清楚。”
让蓝克奇不喝酒,自然也是为了他身体考虑。
但是对于这个故事,歩微兰心头也有一种奇妙共振的情绪,潜意识里她有一种感觉,蓝克奇说这话并不是为了欺骗她,他眼中有太认真的东西。
蓝克奇勾着薄唇点了一下头,把酒杯放了下来。
“好,我不喝。”
他直直的抬头看她。
喧嚣的音乐声中,两个人之间仿佛被什么静谧的隔膜自动隔开一样,气氛独成一派。
歩微兰等着他开口,蓝克奇轻轻吐了口气,终于说了第一句话:“我承认,我一开始接近你的确是因为你是东方季的妻子。”
歩微兰眯了下眼睛,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就算蓝克奇不承认,她也早有所察觉。
他之前一再地在她跟东方季之间制造障碍,制造的太过于明显,除非她是傻子,又或者自恋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才会觉得蓝克奇是真喜欢她。
说出来,倒也干脆。
歩微兰点了点头,反倒轻松了几分,语调带上了开玩笑的意味:“把别人当棋子,蓝总这手段可不怎么光彩。”
“我哪有把你当棋子?我不过是纯粹想气一下东方季而已。”蓝克奇苦笑着摇摇头:“之前蓝氏跟东方氏抢夺B国国内市场的开发权,为了这个case我足足准备了两年,但是东方氏却用专压我们公司的价格把开发权抢走了,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说起这个,蓝克奇脸上仍有愤懑之色。
歩微兰眸中微光闪过,之前为了步氏做市场研究的时候,东方氏是她第一个调查对象,歩微兰对于这个B国的开发案有所耳闻,是东方氏众多成功案例里比较有参考性的一个案例。
歩微兰只知道东方季一出手,便打败了之前一个风头强劲用了两年企图拿下B国市场的公司,战术可谓卓越。
到现在她才知道,这个公司原来就是蓝氏。
歩微兰若有所思。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蓝克奇在两年前就跟东方季交过手,对于这个人,东方季不可能半点防备都没有。
像是知道歩微兰在想什么,蓝克奇率先开口:
“我的公司当时还不叫蓝氏,只是个由我独立经营的小公司,名不见经传,东方大总裁不知道也很正常,只是这两年我才把重心迁移到国内发展,”
斜靠在沙发上,蓝克奇的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可她看向歩微兰的眼神却分外认真:
“我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利用你,想报复东方季,给他添堵,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是幼稚至极,作为一个男人,我应该做的,是在商场上打败他,而不是玩这些自己都看不上的小把戏,歩微兰,所以我应该跟你说句对不起。”
他的态度很诚恳,歩微兰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敷衍来。
这个理由其实是成立的,之前他故意制造的,她跟东方季之间的误会实在太明显。
但还有一点歩微兰没想明白。
“如果仅仅是这样,你后面不用表现的那么认真想要追我吧?”
歩微兰不动声色,缓缓继续:“你也知道,有些游戏一旦玩过火,后果会很严重。”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故事,”
蓝克奇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歩微兰。
歩微兰接过来,借着昏暗的灯光,还是把照片上的人看的很清楚。
照片的周边已经有些泛黄,显然是拍的早,又被人拿在手里反复摩挲才会变成这样。
但是照片上的女孩,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笑容甜美,却有跟她五六分相似的五官,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那分神似便又加分了一成。
虽然没有到达双胞胎的程度,但是看到这张照片,歩微兰也有几分惊愕,像是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一样。
“你说,这世上就有这么凑巧的事,”蓝克奇把玩着酒杯,绚烂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光影,他的表情说不出是开心还是难过,更像是在诉说一个荒诞的喜剧:“照片上的女孩儿是我前女友,也是我上学时候交的第一个女朋友,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好像看到了她。”
“所以,我是被当成替身了么?”
歩微兰哭笑不得,这么狗血的事儿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其实跟你相处的时候,我就觉得你跟她的性格完全不一样,你根本就不是一类人,”蓝克奇喃喃低语:“其实这点我还是能分清楚的,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看的出来,你还很喜欢你前女友,”歩微兰抬高下颚,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因为遗憾的感情寻找替身,是她觉得最愚蠢的事情。
“因为找不了,也没法找了。”
蓝克奇的笑容变得更为苦涩,他用力地捏着手中的酒杯,指尖都用力到变形,良久才低声说道:“因为她已经死了。”
死了?
像是有一把锤子敲在胸口,歩微兰瞬间睁大眼,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