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三公主知晓楚瑶的来历。
她曾是平阳侯府少夫人,别人可能不了解她,但程家人对她楚瑶自是再了解不过,对楚瑶的品性又最有发言权。
如果,三公主有办法说服程家人,由他们出面揭露楚瑶的真面目。
楚瑶本就是弃妇,若是再加上声明狼藉这一项,你觉得亲王府会同意萧三公子同那种人来往?
更何况,萧三公子之所以迷恋楚瑶,怕也是被她所营造的忧国忧民假象所迷惑住了。
只要让萧三公子相信,楚瑶不过是虚有其表,内里蛇蝎狠毒之人,就连曾经的枕边人也敢陷害。
你觉得,届时萧三公子还会对楚瑶青眼有加吗?
想必,他躲她都来不及吧。”
阿娜朵拧眉,陷入沉思,程锦汐的建议不是不可以一试。
若是真能通过程家人之手,揭露楚瑶虚伪的真面目,逸公子自然会对楚瑶失望至极。
那样,自己才有机会重新走进逸公子的视野。
只是,阿娜朵看向程锦汐,迟疑问道:“就是不知如何才能说服程家人站出来,指证楚瑶?”
“只要三公主想,这个并非难事。
当初是楚瑶害平阳侯府被褫夺侯爵,害世子深陷囹圄,程家对楚瑶的怨恨程度远远在你之上。
程家如今肯安分守己,我想并非是他们放下怨恨,而是他们自知没有能力同楚瑶抗衡。
只要三公主出面,肯替他们撑腰,再加以利诱。
凭我对程家人的了解,我相信,只要好处给到,他们会接受的。”
阿娜朵闻言,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那你呢?你想要本公主为你做什么?”
程锦汐轻轻摇了摇头,“我无须公主为我做任何事,只要公主能顺利扳倒楚瑶,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刚刚三公主不是问,为何我能被楚瑶轻而易举拿捏着。
其实并非我程锦汐无用,而是我同她完全不在一个阶层上。
她是身份尊贵的将军府嫡女,嫁进平阳侯府就是侯府少夫人,掌着侯府中馈。
而我不过是寄居在侯府、无依无靠、遭人冷眼的孤女,就是后来,也不过是世子一个低贱的妾室。
我卑微的身份注定我比楚瑶低几个层次,我又有什么样的能力能同楚瑶抗衡?所以,即便我绞尽脑汁,撞得头破血流,靠我一己之力,也根本无法撼动楚瑶分毫。
三公主身份尊贵,怕是无法同我这样卑贱身世之人共情。
但我却清楚一点,若是我有三公主这样的出身,加上如此绝世美貌,定然不会让楚瑶高我一头,更不会让她抢走我的心上人。”
阿娜朵若有所思看了看眼前女子,对她的话虽不甚满意,但也没出言反驳。
程锦汐则盯着杯中淡青色的菊花,飘忽出神。
她攀上永乐侯田宽,做了他的外室,才得以顺利回了京城。
田宽很忙,不常来别苑。
她很快收买了别苑的下人,也让下人打听清楚平阳侯府的情况。
得知程文博被斩首、程文渊被下狱、平阳侯府被抄家那一瞬,她几乎不敢相信,短短几个月时间,平阳侯府竟接连遭遇这样天翻地覆的祸事。
原本她无比怨恨侯府、怨恨老夫人和文渊,是他们听信楚瑶的话,将自己送去慈安寺吃苦受罪。
她尤其怨恨文渊。
若是她从前没有深爱程文渊,后来也不会那么怨恨他。
是他见异思迁,是他喜新厌旧,是他在拥有自己后,又心系旁的女人。
在慈安寺的每一天,她都在盼着文渊和怨恨文渊的矛盾情绪中艰难熬过的。
当她被田宽按倒在身下那一刻时,她内心是麻木的。
然而,心底某一处,却又隐隐有种报复般的畅快。
她以为自己报复了文渊,是他先辜负自己的,是他背信弃义。自己又何必死守当初的情谊?
而后来,当她得知,程文渊并非如她从前所设想的娇妻美妾在怀,而是仕途坎坷,侯府又接连祸事不断,她又开始心疼,文渊当时该是如何的心力交瘁?
后来,他犯事入狱,侯府连个替他打点的人都没有。
楚瑶更是心狠,不仅从来不关心文渊,更是落井下石,逼迫文渊在牢狱中签了和离书。
文渊那时该是何等的无助?
她只是想想,就觉心痛,从前对他的恨意也渐渐淡了。
虽然,她清楚,她同文渊今生再无任何关系了。
程锦汐于是只将自己悲惨遭遇完完全全归结在楚瑶身上。
将满腔怨恨全部怪在楚瑶头上。
是楚瑶害了月儿,是楚瑶害自己同文渊反目,也是她逼迫老夫人将自己送走。
从她派出的人打听到的消息,结合推测,她很快猜到,文渊入狱、侯府被抄家其中定有楚瑶的手笔。
就算平阳侯府再不济,也是她程锦汐的寄居之所。
她好歹也是程家人,侯府是她的脸面和后盾。
而楚瑶却将侯府连根拔起。
更何况,她们之间还有月儿这笔账!
自从月儿毁容性情大变,那日又在众目睽睽下指认她,程锦汐就说不清楚自己对月儿的感情。
月儿自打出生便被送走,她们母女情谊本也并不深厚。后来接她回侯府,月儿乖巧、讨喜,她那时确实也是喜欢她的。
可随着月儿毁容,一切都变了。
她们两人的关系变得紧张、拧巴。
月儿对她的仇恨和敌意,她心中明镜。
但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月儿竟站在她的对立面,同旁人一起指证她,成了赶她出府的帮凶。
程锦汐对月儿那点残存的感情,几乎彻底耗光了。
她原以为自己今生再不会关心她,甚至再不会管她。
可是,当她得知月儿早在一两个月前就因为楚瑶和永念郡主的缘故被杖杀,那一刻,她还是痛得无法自拔。
她十月怀胎,历尽辛苦生下的孩子,却因为楚瑶和萧念而丧命。
尤其是楚瑶,若不是楚瑶,月儿不会毁容,更不会死。
楚瑶她该死啊!
……
那端,栖流所中。
楚瑶还在为气息奄奄的男孩施针,她一边下针,一边细心观察他的变化。
在她将一根金针捻入他胸前穴位时,楚瑶清楚瞧见男孩眼皮动了动。
楚瑶心中欢喜,男孩这是有好转迹象。
哪怕只一点,也是好的。
她赶紧又在他一旁的穴位捻入一根金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