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篝火跳跃着炽热的光焰,将青铜图腾柱那一道道裂痕照得忽明忽暗,光影在裂痕中摇曳,好似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顾云眉头紧锁,手中握着那枚散发着金属冷光的鳞片,在噼啪作响的火堆前缓缓踱步。
月光莓新生的藤蔓柔软地缠在他手腕上,每一次动作,都有几点如梦幻般的荧光粉末簌簌抖落,在黑暗中闪烁,倒像是艾莎耳坠在暗处调皮地眨眼睛,那微光在空气中勾勒出神秘的轨迹。
“庆功宴都摆好了,还摆弄这些破铜烂铁?”格鲁提着沉甸甸的酒囊,用力撞开仓库那扇陈旧的木门,“哐当”一声,木门重重地撞在墙上。
他的兽皮靴踏在地上,“嘎吱嘎吱”地碾碎了满地嫩绿的月光莓幼苗。
他身后跟着一群年轻猎人们,他们面色潮红,兴奋的汗水在火光下闪烁,腰带上别着从巨蜥残骸拆下的齿轮,那些齿轮在火光中反射出锐利的光芒,仿佛在炫耀着他们的战利品。
顾云将鳞片凑近篝火,炽热的温度让鳞片微微发烫,松脂融化的纹路在青铜表面蜿蜒伸展,宛如一幅神秘的地图。
他低声说道:“这些暗格松脂要窖藏三年才能用,偏偏沾在艾莎的机关兽上……艾莎是敌对阵营的强大巫师,她妄图破坏我们部落,从我们这里夺取珍贵的资源。三年前,她设下陷阱,让卡恩的儿子不幸被俘,还承诺卡恩,只要他帮忙偷取暗格松脂,就释放他的儿子。”
“又要查内鬼?”格鲁突然暴怒,猛地掀翻堆满青铜零件的木桌,“哗啦”一声,齿轮叮叮当当滚落一地,好似一阵金属的暴雨,滚到老猎人卡恩脚边。
老人正专注地擦拭着祖传的猎弓,那猎弓在他粗糙的手中泛着岁月的光泽,闻言手猛地一抖,三支淬毒箭矢“嗖”地滑进月光莓藤蔓丛里,发出轻微的“唰唰”声。
彭越抱着药罐,脚步急促地冲进来,罐里的药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叮咚”的声响。
他正看见顾云单手稳稳地撑住倾倒的青铜绞盘,那绞盘沉重无比,在顾云的臂弯下微微颤抖。
年轻人后腰别着的冰棱匕首散发着幽蓝的光,那蓝光如鬼魅般在空气中摇曳,这是用巨蜥冰甲临时熔炼的武器。
彭越大声说道:“仓库暗格松脂少了半罐,有人用特制滑索……”
“够了!”格鲁怒吼一声,他的骨锤重重砸进夯土地面,“轰”的一声,震得墙缝里的月光莓种子簌簌发抖。
他脖颈处的图腾刺青随着怒气涨成暗红色,像要滴血的齿轮,那刺青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打赢了仗还要查自己人,你当兽人都是背后捅刀子的鼠辈?”
莉娜捧着药杵,脚步轻盈得如同一片羽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
她的祭司长袍上沾着新鲜的金盏花粉,那花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轻声说道:“今早有人用雪松灰抹去了仓库的脚印,但月光莓藤在暗格里缠住了这个。”她摊开掌心,半片带着齿轮压痕的松树皮静静躺在她洁白的手掌中,那树皮的纹理在火光下清晰可见。
顾云突然轻笑出声,指尖的月光莓藤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突然暴涨,如一条灵动的绿蛇,将满地滚动的齿轮卷到半空。
青铜零件在跳跃的火光里迅速拼成缩小版的西侧图腾阵,当三枚沾着松脂的齿轮嵌入核心时,整个模型突然开始逆向旋转,发出“嗡嗡”的声响,那声音好似来自远古的召唤。
“既然有人这么喜欢暗格。”他手指轻轻一弹,将模型抛给彭越,“明天召集所有人,就说我们要用艾莎的机关残骸重铸战神雕像——记得特别强调,熔炉要烧暗格里那批老松脂。”
后半夜,冰冷的冻雨突然飘落,打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顾云蹲在熔炉旁,双手在冰冷的齿轮模组上调整着,指尖感受着齿轮的粗糙质感。
这时,他听见背后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咔嚓”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月光莓藤蔓突然在他袖口收紧,荧光粉末在雨幕里画出个佝偻的人影——是卡恩抱着个陶罐,正一步一颤地往熔炉添柴。
老猎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您腿伤未愈,这种粗活交给年轻人吧。”顾云起身去接陶罐,指尖触到罐底未干的松脂,那松脂黏糊糊的,带着一丝温热。
老人却像被烫到似的猛然后退,陶罐“砰”的一声摔碎在青铜绞盘底座,迸溅的碎渣里混着几颗带齿痕的月光莓种子,发出细微的“啪啪”声。
彭越的惊呼声从祭坛方向传来,尖锐的声音划破了雨夜的寂静。
这时,顾云已经拧住了卡恩颤抖的手腕。
老猎人羊皮袄的接缝处簌簌掉落松脂碎屑,藏在怀里的兽皮卷展开半截,赫然是西侧图腾柱的机关图谱,那图谱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神秘。
“您儿子被俘三年了。”顾云轻轻取下老人藏在齿间的毒囊,月光莓藤蔓温柔地缠住他枯树枝般的手指,“艾莎给的承诺就像齿轮,转着转着就会咬住手指。她承诺释放您儿子,可那只是个骗局,您被她利用了。”
熔炉突然迸发冲天火光,那火光耀眼夺目,将周围的黑暗瞬间驱散。
暗格松脂燃烧的青烟在空中凝成艾莎的脸,那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卡恩望着烟雾里时隐时现的年轻兽人幻象,突然跪倒在潮湿的泥地里,喉咙里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呜咽,那声音充满了悔恨和痛苦。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雨云时,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彭越正举着冰棱匕首,绘声绘色地给孩子们演示如何拆卸齿轮陷阱,那匕首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格鲁闷头擦拭着图腾柱上的焦痕,突然将骨锤柄重重磕在顾云脚边,“哐当”一声,“下次布局早说!老卡恩的毒箭差点射穿我酒囊!”
顾云笑着摸向腰间药囊,却触到带着体温的陶杯,那温暖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转身只看见莉娜祭司袍的流苏掠过转角,石台上留着半枚沾着金盏花粉的月光莓,在朝阳里晶莹如泪滴,那莓果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
晨雾尚未散尽时,乳白色的雾气在空气中弥漫,顾云倚在熔炉旁查看重新浇筑的青铜阵盘。
炉膛里跳动的火苗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昨夜被雨水打湿的衣摆还沾着月光莓种子,此刻正随着他调整齿轮的动作簌簌往下掉,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寒雨伤神。”青瓷杯突然贴上他冻得发红的手背,那杯子的凉意与他的手背形成鲜明的对比。
莉娜的祭司袍带着晒干的金盏花气息掠过鼻尖,那清香让他精神一振。
顾云转头要道谢,却见女祭司已经背对着他蹲下,正用银镊子从泥地里夹起半枚齿轮碎片,那镊子在阳光下闪烁着银光。
她耳后新别的月光莓花苞沾着晨露,随动作轻轻扫过他手肘,那轻柔的触感好似一片羽毛拂过。
茶汤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顾云眼底的血丝,他忽然发现杯壁用松脂画着简易的机关图——正是昨夜被卡恩撕毁的那部分西侧图腾阵复原图。
莉娜侧脸映着炉火,睫毛在眼下投出齿轮状的阴影,她轻声说道:“老猎人常说,月莓花开时最适合修补陷阱。”
彭越的吆喝声从祭坛方向传来,“快来啊,抓住这个可疑的家伙!”那声音响亮而急切,打断了顾云的怔忡。
原来,前几日就有族人发现这个瘦小的兽人学徒总是鬼鬼祟祟地在仓库附近徘徊,眼神飘忽不定。
此时,年轻人正揪着他的后领往这边拖,冰棱匕首的蓝光在对方脸上晃出惊恐的波纹。
彭越喊道:“这小子在熔炉灰里扒拉艾莎的齿轮残片!”
被按倒在地的兽人学徒突然剧烈挣扎,藏在兽皮坎肩里的松脂块噼里啪啦掉出来,那声音好似炒豆子一般。
顾云蹲下身用月光莓藤缠住他脚踝,藤蔓尖梢突然刺破对方腰间皮囊——十几颗刻着蛇形纹的月光莓种子滚落在地,那种子在地上滚动,发出轻微的“咕噜咕噜”声。
“艾莎的蛇藤种?”格鲁的大嗓门震得众人耳膜发颤,那声音好似炸雷一般。
他拎小鸡似的提起学徒,图腾刺青因暴怒泛出血色,“去年旱季偷猎队用这玩意毁了我们三处水源!”
人群突然爆发出怒吼,那怒吼声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抖。
几个年轻猎人抽出骨刀就要上前,刀身闪烁着寒光。
顾云抬手弹出三枚齿轮,精准打在他们刀柄上,“且慢!他指甲缝里的雪松灰还没解释清楚。”
彭越突然抓起学徒的右手高举,阳光照亮他指缝里闪烁的晶体,“这不是仓库暗格专用的封印松脂吗?”冰棱匕首顺势挑开对方衣襟,露出胸口尚未消退的齿轮状烙印——正是艾莎机关兽的核心标记。
“叛徒!”老猎人卡恩的嘶吼惊飞了屋檐下的雨燕,那声音好似一头愤怒的雄狮。
他突然挣脱搀扶的族人,跛着腿扑过来将毒箭筒砸在学徒脸上,“我儿子被蛇藤缠住咽喉的时候,你就在旁边递齿轮!”
沸腾的人群突然陷入死寂,那寂静好似暴风雨前的宁静。
顾云看着卡恩布满血丝的眼睛,伸手按住老人颤抖的肩膀,“您今晨主动交还的机关图谱,已经帮我们锁定了三个被污染的水源。”
彭越趁机将学徒捆在青铜绞盘上,故意把冰棱匕首贴着他耳朵擦过,“这齿轮烙印挺别致啊?要不要我帮你雕个对称的?”年轻人在族人哄笑中涨红了脸,突然瞥见莉娜正在清点他偷藏的蛇藤种,终于瘫软着交代了七个暗桩位置。
处理完兽人学徒后,族人们仍在议论纷纷,气氛有些紧张又有些躁动。
有的人摇头叹息,有的人愤怒地握紧拳头。
阳光洒在满地破碎的齿轮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就在这时,正午的太阳攀上图腾柱顶端,巴鲁踩着满地破碎的齿轮走来,他的脚步声沉稳而有力。
这位兽人首领肩甲上还沾着夜战时的巨蜥血,那血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手中却捧着用月光莓藤编织的冠冕,那冠冕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他在顾云面前站定,突然将骨制权杖重重插进熔炉前的夯土地,“轰”的一声,尘土飞扬。
“昨夜战神托梦。”巴鲁的声浪震得青铜阵盘嗡嗡作响,“说我们部落的齿轮,该换个咬合方式了。”他摘下自己脖颈间的狼牙项链,突然套在顾云挂着药囊的腰带上。
兽皮绳扣锁死的瞬间,十二根图腾柱同时泛起青光,那青光耀眼夺目,惊得正在烤肉的族人们纷纷跪倒,发出一片惊叹声。
莉娜突然轻笑出声,指尖金盏花粉随风飘落在顾云肩头,那花粉如金色的雪花般轻盈。
“大祭司传承信物戴在腰间,首领您也不怕先祖生气?”
“能带着月光莓种子闯过蛇藤阵的外乡人...”巴鲁拍着顾云后背大笑,震落他发梢沾着的松脂碎屑,“比那些守着祖训饿肚子的蠢货更合战神胃口!”
暮色降临时,橘红色的晚霞洒在大地上,顾云独自登上西侧了望塔。
修补好的青铜阵盘在月光下缓缓旋转,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将几点荧光投向远处的黑松林,那荧光在黑暗中闪烁,好似神秘的精灵。
他摩挲着腰间的狼牙项链,那项链的纹理在他指尖划过,传来粗糙的触感。
忽然听见塔楼下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是三个兽人孩童抱着新采的月光莓,正偷偷摸摸往他药囊里塞。
“顾云哥哥的袋子会发光!”扎着藤蔓辫的小女孩突然指着塔楼惊叫,那声音清脆而响亮。
她怀里的芒果滚落在地,汁液在月光里晕染出奇异的齿轮纹路,那纹路在月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顾云俯身去捡时,突然发现莓果表面的纹路与艾莎的蛇藤种惊人相似,只是每个凹痕里都多了道月光般的银线,那银线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夜风送来谷仓方向争吵的片段,彭越正在和格鲁争论该用巨蜥皮换多少盐巴,那争吵声在夜风中时断时续。
顾云望着粮垛旁堆积如山的月光莓种子,突然想起清晨莉娜杯壁上画的机关图——那些交错的水渠与谷仓位置,恰好能组成放大版的净化阵。
之前在查看仓库线索时,顾云就注意到谷仓周围的地势和一些奇怪的标记,当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来,或许就是净化阵的伏笔。
塔楼下的孩子们已经用莓果汁画起了战神画像,歪歪扭扭的齿轮眼睛在月色下泛着紫光,那紫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神秘。
顾云数着粮垛间搬运种子的身影,突然发现负责记录的兽人姑娘,正把某种闪着银光的粉末混进月光莓存储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