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李冬生忍不住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惊讶。
他加快脚步朝着大嫂走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自从上次一别,自己再未见过大嫂,两人甚少联系,她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李冬生满心不解,同时也隐隐有些担忧。
他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可再定睛一看,那确实是自己的大嫂何婉清,绝对不可能认错。
只是眼前的何婉清,头发凌乱不堪,整个人灰头土脸,脚步虚浮,看上去狼狈至极,像是逃难一般。
李冬生实在难以将此刻这个憔悴不堪的女人,和过年时那个朴素精神的嫂子联系到一起。
正愣神间,只见何婉清的身子晃了晃,接着“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李冬生心头一惊,也顾不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
他蹲下身子,双手用力将何婉清扶了起来。
等走近了,李冬生看到此时何婉清的模样,不禁心头一紧。
何婉清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得起了皮,额头上满是冷汗,呼吸也十分微弱。
她的双手冰凉,手臂上有不少淤青。
“大嫂,你怎么在这儿?”李冬生开口问道。
这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过来串门的。
大嫂抬起头,看到是李冬生,眼眶瞬间红了,嘴唇微微颤抖,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带着哭腔说道:“冬生,我……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说着,大嫂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
李冬生心里一酸,忙安慰道:“大嫂,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然而何婉清嘴唇动了动,紧接着便晕厥了过去。
李冬生心中一紧,不敢耽搁,当即将何婉清背在背上,脚下生风般朝着家的方向赶去。
回到家后,他气喘吁吁地将何婉清轻轻放在炕上,对唐素君急切地说道:“素君,快去把老张请来!”
唐素君看到这一幕,虽满心疑惑,但也知道情况紧急,急忙转身出门去请人。
不一会儿,村医老张匆匆赶来。
他先是给何婉清把了脉,又翻开她的眼皮瞧了瞧,接着拿出银针在几个穴位上扎了下去。
“没什么大碍,和之前你让我看的那个白毛闺女的情况差不多。”
随后,他从药箱里取出一些草药,让唐素君去熬煮。
配合着药,又给喂了一些食物,过了半天之后,何婉清的脸色渐渐有了些血色。
看着何婉清渐渐恢复,李冬生心里的大石头也算是终于落了地,松了一口气。
他从兜里掏出一些钱,递给老张,算是付了出诊费,然后客气地将老张送到门口,目送着老张背着药箱离开。
之后,他转身回到了院子里。
此时,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给整个院子披上了一层温暖的橙红色。
李冬生走进堂屋,就看到爹娘正愁眉不展地坐在那里,讨论着关于何婉清的话题。
“长贵,这姑娘不是冬旭家媳妇吗?咋回事啊?”吕彩兰眉头紧锁,脸上满是疑惑。
李长贵也是一脸愁容,嘴里叼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无奈地说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上哪知道是咋回事?”
“会不会是冬旭家出了啥变故了?”吕彩兰继续担忧地问道。
李长贵微微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过年我和冬生还在冬旭家待过一晚上,我看他们家是好好的,不像是会出啥问题,冬旭这小子身体也好着呢,应该没啥事。”
“那到底是咋了?你看她这样子跟逃荒的难民差不多,一看就知道家里肯定是出事儿了啊。”
李长贵听了这话,心里也愈发着急起来。
毕竟李家村那边自己亲戚们都在呢。
他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皱着眉头说道:“今年又没有什么天灾,现在又不是旧社会,不可能是遇到土匪军阀了,怎么就会导致人活不下去了呐?”
说着,他越想越郁闷,烟也抽得更凶了,却始终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要不我明儿个去李家村看看?”李长贵把烟头狠狠地按在地上,踩灭后说道。
“先等等吧,等闺女醒了再说,还不知道发生了啥呢。”
吕彩兰连忙劝阻道,“说不定等她醒了,把事情说清楚,咱就不用跑这一趟了。”
“也是。”
李长贵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脸上的愁容依旧没有散去。
李冬生默默地站在一旁,听着爹娘俩愁眉不展的讨论,自己也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大嫂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了轻微的动静,像是有人翻身的声音。
李冬生心中一动,连忙朝着里屋走去,爹娘也赶紧跟在他身后。
还没有进屋里,李冬生就听到了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正是何婉清发出的。
他的心不由得又揪紧了几分,加快了脚步。
推开门,就看到何婉清支起了半边身子坐在床边,额头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唐素君在旁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见到何婉清醒了,最着急的莫过于李长贵,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床边,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小清,你家里咋了?是不是家里出啥事儿了?”
刚刚醒转的何婉清似乎愣了好大一会儿,眼神还有些迷茫。
过了好一会儿才搞清楚自己现在正待在李冬生家中。
面对李长贵的追问,她晃了晃脑袋,嘴唇微微颤抖着,虚弱地回答:“没……家里没出事儿。”
听到这个,李长贵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如释重负地对着吕彩兰道:“你看我就说吧,现在都是新中国了,不可能出事儿!”
不过同时,他又疑惑了起来。
“不对啊小清,那要是没出事儿,你这又是咋回事?怎么会弄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问到这个,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把目光投向何婉清。
何婉清低下了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嗫嚅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