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两手交叠在身前,恭敬地鞠了躬,“抱歉,弄脏了您的衣服。我是段竟遥先生的助手——吴平。”
既然是段竟遥的人,那就是自己人了,秦沐转身洗了洗手,扯了张纸巾仔细擦着,“特意将我引出来,有什么事?”
吴平一五一十地转述:“宴会厅里安装了信号阻隔器,收取不了任何网络消息。段曦绑架了白郁金,意图让安董的父母定罪,逼锐铭入局。”
秦沐眉心一蹙,“已经绑了?”
“是的,段先生只收到白郁金被绑架的消息,并不清楚人被送到了哪里。据陆家来信,有人将造假的信件送到了陆家给陆忠,直指梦家夫妇。”
知道白郁金被绑架后,陆忠立刻赶回了家里,前脚进门后脚就有人来送信,根本不给管家拦截的机会。
信里提及真假千金一事,抱怨梦家将陆家女儿当做亲生女般呵护着长大,而陆家却让梦安然失去童年、受尽苦楚,势必要让陆家受点教训。
全篇不曾表明身份,却是以梦家夫妇的口吻写的,明显是栽赃陷害。
特意策划一场慈善酒会,给锐铭、云端、陆氏递邀请函,引他们离开京市来到海市。屏蔽信号让他们无法收到京市的消息,趁这个机会绑架白郁金、栽赃梦荣和苏宛曼。
等他们从这里离开的时候,事情怕是已成定局,陆氏集团早就向梦家宣战了。
到时,就算梦安然不想敌对陆家,也会被逼着出手反击。
呵,段曦这场戏做得真是好看。
费尽心思想要整死陆家,陆忠是挖了段家祖坟吗?
“知道了,替我谢谢段竟遥。”秦沐抓起西服外套,拉开卫生间的门离开了。
会场内。
段曦站在台上侃侃而谈,“此次青禾会向广大社会人士发起募捐,为偏远山区的留守儿童征集善款,让他们也能过一个暖冬……”
她话音刚落,场内突然响起一阵电鸣声。
像是麦克风对准音响时发出的刺耳的声音。
段曦连忙关闭麦克风,声音却并没有消失,她着急朝台边的工作人员吩咐:“快去把所有音响都关了!”
“已经关了!”工作人员也遭不住这种声音,会场内的音响早就关掉了,但声音还是没停下来。
那就证明,是酒店的功放广播里传出来的,这个必须要到控制室才能关掉。
“联系酒店服务员啊!”段曦捂着耳朵,刺耳的声音仿佛要穿破她的耳膜,难忍的生理不适令她再也维持不住方才的从容得体,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有人试图离开会场,却发现侧门和正门都被锁上了,无法离开。
电鸣声越来越大,宾客手上的、桌上的玻璃杯乒铃乓啷地破掉,场内顿时一团乱,不少人受了惊吓,纷纷惊恐慌乱地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试图隔绝这极具破坏力的声响。
场面乱成一锅粥。
梦安然戴着陆逸早早递给她的耳塞,散漫地倚在墙边冷漠地看着场内的人痛苦哀嚎。
陆逸这小子做得够绝啊,通知陆衡提前离场了,反倒将她留在了这里,一点义气都不讲。
目光悠悠地落在台上的段曦身上,只见她跟其他宾客并没什么不同,那张平和的脸上如今痛苦得面目狰狞,额角的青筋凸起,整张脸涨成猪血色。
要不是手机在秦沐身上,她真想拍几张做成表情包发微博去。
长时间承受这种高强度的蜂鸣声,别说玻璃了,耳膜都得震破。
噪音持续了十分钟左右,停下的时候所有人仍旧进入了短时间的失聪状态。
梦安然带着隔音耳塞,感受不到多大变化,秦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拉着她从侧门离开,她才知道闹剧散场了。
三十几个安保人员冲进会场,将宾客扶出去,正门也已经打开,有酒店的医护人员过来检查情况。
“快,快把人都带出去!”
“耳膜出血了!医生快来这边!”
“短暂性休克需要及时送医!救护车呢?!救护车还没到吗?!”
段曦被两个保镖扶起,头发乱糟糟的,全然没有了方才“段会长”的优雅知性。
她神情恍惚,耳边仍是未消散的电流声,下台的时候下意识地环视了会场一圈。
陆衡、秦沐、梦安然全都不见踪影了。
到底是谁在背后作乱,毁了她的酒会,毁了青禾会的名声!
段曦收回视线,被搀扶着从侧门的方向离开。
便看见,段竟遥神色焦急地朝她跑了过来,她虽听不见,但能看见他口中喊着“姑姑”,看见他眼底不加掩饰的慌乱。
段曦躁乱的心顿时沉下来几分,没关系,不管这到底是陆衡还是梦安然搞的鬼,起码自己手里还捏着段竟遥这张底牌。
这张牌若是用好了,便是王炸。
段竟遥跑到段曦面前,顶替了保镖的位置将她扶住,“姑姑,你没事吗?”
没得到回应,旁边的保镖解释一句:“段少,老板目前听不见您说话,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耳膜是否受损。”
“快去备车。”段竟遥别了报表一眼,自己扶着段曦离开会场,去到休息室先让她缓缓。
段曦躺倒在长沙发上,一手搭在额头上,合着双眸,看上去很不舒服。
段竟遥就一声不吭地守在旁边。
他都知道了,会场的事故是陆逸弄出来的。
倒不如说,他是帮凶,是他告诉陆逸酒店的功放控制室在哪里的。
在得知陆逸想干什么,并且确定梦安然能够幸免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出卖段曦。
不,应该说他早就不是段曦手里捏着的棋子了。
是段曦偷走了他的人生,偷走了梦安然的人生。
段曦骗了他十多年,在知晓真相后他又蛰伏着陪段曦演了五年,今天这场戏,就当做给段曦的一点小小的报复吧。
往后,他那些年经历的被仇恨折磨的痛苦,发现自己被欺骗十余年时的悔恨,他会千倍百倍地还给段曦。
寂静的空间里,段竟遥脑海中是怨毒的想法,但丝毫没有在面上展露出来。
段曦缓过劲来,耳边的电鸣声渐渐消失后,她缓缓坐起身,目光落在段竟遥身上,冷不丁道:“竟遥,这次回来就留在海市吧。过几天去机场帮姑姑接个人。”
段竟遥顺从地点点头,又好奇问道:“接谁啊?”
段曦穿好鞋子,抬眸看向他时,唇角弯起意味深长的弧度,“陆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