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仪乔靠在床头,问:“祖母怎么说的?”
贺凌一边脱长袍,一边闲散地回:“还能怎么说,总不能把贺妍报官抓走吧。大姐看在我们三兄弟的面子上,不予追究,那是因为她重情重义。姐夫一怒之下伤了贺妍,我们也理解。说到底两败俱伤,真是丢人。”
韩仪乔:“姐夫那一剑,肯定非常帅气。大姐嫁给他,一定十分幸福。”
贺凌坐到床边,冲她扬了扬下巴,“当着自己男人的面,夸别的男人帅气,难道你男人不帅吗?”
当然帅了。
当初韩仪乔已经到了边境驿站,晚上一日就要被送去和亲。
那晚贺凌突然出现,并且把对她施加伤害的人一并带来。
他那一刻犹如天神降临,威武帅气的模样,深深刻在她的心上。
她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两人额头抵着额头。
她说:“你当然帅,在我心里就像天神一样。”
贺凌噗嗤一声笑了,“我已经被你迷得像傻子一样了,就别再给我灌迷魂汤了。”
他越是这么说,韩仪乔紧了紧手臂,把他抱得越紧。
她比以前丰腴了不少,因为还在月子期间,身上有小婴儿的奶香味。
莫名让人很上头。
贺凌挣扎着推开她,跳下脚踏,原地暴走,转了好几圈突然抬手指着她,咬牙切齿道:“你少勾我,也别考验我,稳婆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得过了百日,等你完全恢复好了才行。”
韩仪乔眨了眨眼,明知故问:“你不想吗?”
“想~~”他拖了个奇怪的长音,“可想也没用,我这人定力很强的,并且发过誓,以后绝不会对你犯错。”
因为犯过大错,差点弄丢了你,差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所以才对如今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倍加珍惜。
韩仪乔突然红了眼眶,招手叫他过来坐下,轻轻地靠在他肩头。
两人都是内心暗涌,可眼神又都坚定,毫无一丝情欲。
她说:“我们都犯过错,而且都是大错,差一点就分道扬镳,再也见不到了。如果你没有追着赶来京城,如果你除夕夜没有去探我,恐怕我也活不到现在。”
这么伤感的时刻,贺凌也想说些什么。
可他张了张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他是男人,男人要用实际行动表示他对女人的重视和喜爱。
而不是靠嘴巴。
韩仪乔:“所幸我们及时纠错,重又发现了彼此。真好!!”
贺凌:“大姐夫妻也是如此,所以,他们之间的感情,看似平淡,实则密不可分。贺妍真是脑子生了锈,居然想从中作梗,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韩仪乔:“她意识到自己错了吗?”
贺凌摇头,“父母陪着她,她只会哭喊着伤口多疼,全然没有一丝懊悔的样子。”
“要不要我去劝劝她?”
“你如何劝?”
“现身说法,告诉她爱情不该是剃头挑子一头热,迷恋上一个不合适的男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执迷不悔,错上加错。”
贺凌噎了一口气,犹豫好一会儿,才问:“你也曾迷恋上过不合适的男人?”
韩仪乔脸一热,坦然道:“我以前觉得,大哥比你强百倍。”
贺凌垂首无奈笑道:“现在大哥也比我强……”
韩仪乔突然捂住他的嘴,“在我心里,现在的你是天底下最威武最厉害的男人。”
贺凌心头热血翻涌,却依旧装作十分冷静,“太夸张了,我这么不要脸的人,都不敢这么自吹自擂。”
“可在我心里就是如此,你不顾生死赶去救我,已经说明了一切。曾经迷恋上不合适的男人,只要回头,便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另一半。贺妍如果能知错改错,我想大姐夫妻,还是会原谅她的。”
贺凌皱眉。
比来比去,韩仪乔是最适合去劝贺妍的人。
这件事儿,只有女人相劝才有作用,况且她们是亲姑嫂,比大嫂来说,更近一层。
可贺凌存了私心,他不愿意让她劳累,让她推心置腹,现身说法,拿自己的心路历程,去劝贺妍重回正轨。
哪怕他跟贺妍是亲兄妹,他也不愿让那丫头知道,他的娘子曾经看不上他,曾经视他如洪水猛兽。
哪怕现在夫妻两个心心相印,同进同退,他也只想把这份感情藏起来,偷偷地品味。
而不想拿到大众跟前,成为劝解她们的佐证。
不是因为他小气,而是因为他怕,怕自己把握不住这份幸福,怕老天捉弄,怕两人再次走散。
爱是天意,造化弄人,聚散难测,且爱且珍惜。
“贺妍那死丫头,尖酸固执,很难劝得动。你还在月子当中,好好养身子,不用为她分心。”
“身为一家人,我也想融入其中。一直以来总是受人恩惠,好像自己根本没有价值一样。”
韩仪乔特别羡慕大嫂姜杏,也想成为像她那样热情洋溢,在家人眼里有价值的人。
贺凌劝道:“你的价值,我心里清楚就好。在这个家,你不用觉得低人一等,更不用努力证明什么。你带好女儿,顾好我们的小家,已经足够了。”
韩仪乔还想再说什么,奶娘喂饱了小婴儿,给送了回来。
贺凌不想再提糟心事,接过女儿抱在怀里,再也舍不得放下。
…
与此同时,秦达派人连夜到姜家送信。
贺咫听说了来龙去脉,气得大骂。他一刻也等不及,穿好衣裳准备去探望大姐。
姜杏不放心,缠着他好说歹说,也跟去了秦府。
贺娴一见大哥大嫂,就像看到了救星,憋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她哭着道:“大哥,贺妍不要脸,吓唬威胁大姐,让大姐答应她给姐夫做妾。大姐不同意,她就把人推倒。要不是我藏在墙角,偷听了她们的对话,要不是我偷偷溜去,找姐夫说明实情。大姐这次要被她给害死了。”
贺咫脸色铁青,抬手搭在她的肩头,把人揽在怀里。
姜杏上前看望贺环,先问了她吃的什么药。
贺环把药方递给她看,看完点头,“有名的安胎方,大姐吃完感觉如何?”
贺环两手搭在肚子上,静静感受了一会儿,“好像没那么疼了。”
“那就好,说明有效。”
姜杏扭头看贺咫,问:“你准备怎么办?”
贺咫犹豫。
姜杏:“姐夫虽然把她伤了,那算秦家的恩怨。咱们作为大姐的娘家人,如果黑不说白不提,也说不过去。”
贺咫:“你的意思是?”
“明日一早,你我二人找二叔二婶算账,这件事儿不能就这么结束。毕竟,事关大姐、小妹以后如何回家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