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音的手脚动弹不得,但是当萧鸣玉收回手时,她还是努力地转动脑袋,将被他抚摸过的脸颊部位,用力地蹭了蹭枕头,拼了命地抹去了他的气息。
萧鸣玉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温柔之色淡去,眸光显得暗沉:“你讨厌我碰你?”
南雪音刚才蹭得太用力,脸颊红了一整片。
她仰面躺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看向他,回答说:“嗯,讨厌。”
萧鸣玉拧着眉,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讨厌就是讨厌。”
“你不是喜欢我?”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南雪音说了很多次,已经感到了厌烦,皱了皱眉头,“更何况,我对于王爷来说,只不过是个养了多年的杀手,王爷向来不在乎,如今更是没有必要……”
“是我过去不知道。”
萧鸣玉忽然打断了她。
南雪音面露疑惑。
萧鸣玉垂下眼睛,凝视着她:“音音,过去我就喜欢你,只是我一直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如今你不在我身边,我眼睁睁看着你站在别的男人身边,我才开始后悔,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大的一件错事。”
南雪音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些。
如果是过去,萧鸣玉对她说这些,她会很开心。
因为她从前的确喜欢过萧鸣玉,还喜欢了好几年,甚至心甘情愿为了他去死。
可是,她最想要萧鸣玉的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你不相信?”
南雪音神色冷淡:“没有意义了。”
“什么?什么叫没有意义?”萧鸣玉一开始还没有听懂。
“你的喜欢,我已经不想要了。”
“怎么可能?”萧鸣玉双眸泛红,“你喜欢我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他现在是真的愿意为了南雪音收心了!
何况,他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即便过去他有过那么多女人,可他的心从始至终都在南雪音的身上,从来没有离开过!
这还不够吗?
突然,萧鸣玉想到了什么,问:“音音,你是不是介意晏稚容?”
南雪音一愣。
这和晏稚容有什么关系?
萧鸣玉放缓了语调,耐心说道:“我娶她,只是为了得到晏家的支持,让他们心甘情愿扶持我成为储君,最终登上皇位。我对她并没有情意,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在他看来,南雪音与晏稚容都是女子,女子之间最喜欢为了喜欢的男子拈酸吃醋。
晏稚容喊走晏三,不就是因为发现了南雪音的存在,吃醋了吗?
同理,南雪音也是因为吃醋,所以想要离开他的身边,用这种手段惹他生气。
“何况,若是你早些查出来萧攸澜有什么隐疾,我何苦要急着娶她?”萧鸣玉语调一转。
南雪音冷冷道:“王爷还怪上我了?”
萧鸣玉语气无奈,“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是不得不迎娶晏稚容。没有她,没有晏家,我很难成为太子。难道你不想我成为太子?”
南雪音的表情冷漠得不可思议。
萧鸣玉凝视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音音,其实我可以不要晏稚容……”
他眉心微沉,“我可以不娶她,即便定了亲,也可以退婚悔婚,只是麻烦一些。但是为了你,这也没什么……”
看他的表情,好像是真的为了南雪音做了多少伟大的事情。
顿了顿,萧鸣玉又道:“以后,我再想别的办法去探查太子究竟有什么隐疾。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将来,你便是东宫良娣,太子侧妃。将来我继承大统,一定封你为妃。你要知道,很多时候,中宫皇后,未必有一个妃嫔得宠。”
在尊贵的端王殿下看来,这已经是最慈悲大度的让步了,这么难得的真情流露,她理应感激涕零,应承下来。
南雪音却面露讽刺:“不必了,王爷。太子殿下没有隐疾。这件事,不过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
萧攸澜的脸盲症,她不会透露出去半个字。
这是保全他的办法。
见她如此不为所动,萧鸣玉难免不高兴,“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难不成,在你心中我还比不上刚认识没多久的萧攸澜?你喜欢他什么?他的尊贵?”
“还有他的俊美,”南雪音冷淡道,“没有人和你说过吗,王爷,萧攸澜比你长得好看得多得多。”
萧鸣玉气得胸口闷痛,差点一口血喷吐出来。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南雪音眸光清洌,“王爷总说,过去是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其实不然。王爷只是嫌弃我孤女出身,又是杀手,若是娶了我,对于王爷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还会惹人耻笑。”
真相被拆穿,萧鸣玉面色惨白。
“但是萧攸澜不是这样。他从不在乎我的身份。从告诉我喜欢我的那一刻起,他就说只要我,要我做他的太子妃。他对太后、对皇帝,对所有人,都是这样说。他敞亮,真诚,胜过你千倍百倍。他完美到人神共愤,不仅是我,其他人也都更喜欢他。至于你?自私,卑劣,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贪念重,好美色,风流成性,却不负责。即便娶了晏稚容,有了晏家的帮忙,也成不了太子,更成不了皇帝。”
南雪音的一个字、一句话,都像是锋利无比的刀子,往萧鸣玉的心口扎。
他疼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心底忽然冒起火,阴冷地盯住她,“对本王说这些,你不怕本王杀了你?!”
看看,原形毕露了吧。
南雪音忽然发笑:“王爷,晏家的暗卫不在你身边,你要回莲州,那么多人要杀你,你要是杀了我,你自己也得死在半路上。”
她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地说这些话。
因为她知道自己死不了。
相反,她觉得,萧鸣玉肯定被她气得半死。
而事实上,萧鸣玉的确被她气得不轻。
他找不到反驳的话语,“蹭”一下站起身,向外走了两步,突然停下。
站在那儿,似乎是调整了一下呼吸和情绪,接着转身,慢慢走回到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南雪音。
好一会儿,他从袖中掏出来一样东西,故意当着南雪音的面,仔细地摩挲。
南雪音看清楚后,眸光不由一阵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