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乌盛一进首脑办公室就发觉气氛微妙。
首脑办公室是整栋大楼视野最好的位置，一扇大大的落地窗引入灰白光线。
首脑背对着光源，乌盛看不清他的脸色。
只觉得他坐在办公桌后的身影高大无比带着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洪望飞在成为首脑后在面对这批不属于军队的下属时，都会收敛气势，显得平易近人些。
而现在，乌盛觉得办公桌后坐着的不是人类，是蛰伏的猛兽。
“咕咚……”乌盛咽下紧张的口水。
他垂着头站在离办公桌稍远的位置，不敢靠近。
气氛越发冷凝，他不由露出求助的目光看向右前方角落中抱着笔记本站着的李肃。
李肃垂着眸子，看不见他的求救。
咯吱——
厚重的实木椅子推后，洪望飞起身，缓步来到乌盛面前。
洪望飞跟乌盛虽然年龄相近，但他常年在野外，皮肤黝黑面容粗犷，显得比精细保养的乌盛老了几岁。
但气势惊人，若是光看身影，人们只会觉得这是位青壮年，而不是年过半百的人。
乌盛忍不住后退，一言不发的洪望飞令他恨不得转身就跑。
“长官，您叫我来是……啊！”
硕大的拳头迎面击来，乌盛直接飞出去整个人拍在墙上。
洪望飞是异能者，而乌盛不过是个普通人，洪望飞只用了一成力，完全不解气。
看着击飞在墙上最后狼狈滑落瘫软在地的乌盛，洪望飞心中怒火更甚。
他攥了攥拳头，抬脚上前。
李肃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身后，“首脑，乌部长接不住您第二拳。”
洪望飞顿了下，看着乌盛的目光越发不善。
真是没用，一个大男人连两拳都接不住。
他深吸口气，来到墙角。
伸手一把提起乌盛的衣领，乌盛双脚离地，右脸高高肿起，地面上还落了几颗带血的牙齿，嘴角正哗啦啦地往外淌血，一直顺着下巴滴落在洪望飞手上。
乌盛被打得头脑发昏，眼前冒金星，差点晕过去，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像个小鸡崽子似的被洪望飞提在手中。
望着对方那张凶恶的国字脸，身体不由得打起摆子，裤管都抖出了波纹。
但当了多年上位者，哪怕是最混乱的末日初期乌盛都没受过这种欺辱，顿时火气上窜一路窜到头顶。
仅剩下的理智告诉他，洪望飞不敢真的把他怎么样。
洪望飞向来看中规矩纪律，看中团结精神，
他一个高位长官若是直接死在首脑办公室，肯定会引起人心动荡，不利于内部发展和稳定。
想到这，乌盛有了底气。
“请您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乌盛边说边往外喷血沫，死命地忍着才没因为疼痛丢了气势，“我是为整个安全区为了人类这个整体效力，而不是为了当您的私人沙包！”
乌盛不亏是当过大集团董事长的生意人，几乎在瞬间他就想到了该如何利用这件事给自己谋取利益。
“放心，我绝对给你个合理的解释。”洪望飞一把甩开乌盛，冷冷道：“相信你听完，会发现我对你的处置是多么仁慈。”
洪望飞转头踱步站到窗前眺望远方，平复自己暴怒的情绪。
挥手让李肃说。
乌盛扶着墙，勉强站直身体，就听李肃用平直好似机器人一样的声音，将乌霁云上午在珍宝楼前发生的事，包括他的调查结果都说得清楚。
乌盛听完，两个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高、高利贷？！会不会是弄错了？他怎么能去借钱呢。”乌盛不相信。
李肃：“没错，我已经跟多方证实，连乌指挥本人也承认，他是为了还陆家在黑市上的损失，为了寻找离家出走的未婚妻，于是用配枪作抵押，借了笔钱。”
乌盛嘴唇抖动不止，配枪抵押？
一个经过精英教育，当过公司决策者的人的脑袋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乌盛不理解。
他甚至都怀疑乌霁云是不是他亲生的。
否则怎么能蠢到如此人神共愤的地步。
他缺钱可以找他这个做父亲的说，找几个兄弟说，怎么能找到高利贷那去，还逾期不还被人堵上门！
奥，还是在他想要陷害乌行雪绑架的当口，被人堵上门。
乌盛失魂落魄，李肃说的每句话他都能听懂，但放在一起，他都怀疑这是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由于父子俩缺乏沟通，乌盛根本就不懂乌霁云做出这些事的原因。
而乌霁云一切的出发点不过是为了钱，为了找回尊严，为了体面，也因为他多年养成的自负和傲气。
“现在，乌部长还觉得冤枉吗？”洪望飞转过头。
乌盛尴尬得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养出这种儿子，他这个当父亲都没脸。
被打也只能认了。
心里不管怎么埋怨乌霁云，但到底是他曾经为之骄傲的孩子，都姓乌。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乌盛不得不替乌霁云说话，讪笑着问：“首脑，是我没管教好儿子，是我疏于管理。
您放心，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育他！”
洪望飞忍着怒吼的冲动，尽量保持冷静，“你以为这是家长会？
他不是五六岁撒尿玩儿没人计较的年纪了！
他是安全区的指挥官！”
乌盛讷讷点头，不敢说话。
“上次他去黑市撒野回来你就是这么跟我保证的，结果呢？！”洪望飞实在忍不住大吼。
震得乌盛双眼发直。
洪望飞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冷声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
这次，决不能轻饶！”
乌盛心里咯噔一声，小心翼翼地问：“您打算怎么处理？”
洪望飞：“撤职，然后……”
“不行！”乌盛急忙张口，打断了洪望飞的话，声音带着哀求：“您看在他为安全区做出诸多贡献的份儿上，别撤他的职。
乌霁云是犯了错，他会改！
他在安全区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上次丧尸攻城，他带着人死守这才避免了一场重大损失。”
洪望飞没说话。
这时，门被敲响。
进来的是乌霁云。
他看到乌盛的惨样一惊，脸色大变。
但瞬间就被乌盛凌厉的眼神制止，乌盛忙暗示：“孽障！都是你惹的事！
赶紧认错，向首脑保证以后绝不犯错！
不然你职位都保不住！”
乌霁云来之前以为他指挥官的职位肯定不保，为此痛苦许久。
如今官方中高层人员数目固定，他后面有的是有能力有野心的人等着上位，但就是苦于没有位置。
他被撤职，以后再想回到这个位置，难了。
或者说是再没机会。
中高层职位不多，又只有首脑一人做总决策。
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靠关系上来的，尤其是他这样犯了错的，
不仅如此，他要是被撤下去，得多少人看热闹？！
乌霁云想想就觉得窒息。
一激动，“哐当！”乌霁云跪下了。
乌盛瞳孔地震，他这二儿子，什么时候这么能屈能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