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书房里的灯还在亮着,椅子上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小时之后就是cN比赛宣布结果的时间,孟昭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就守在电脑边,等着时间一到刷新网页,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要是说不想拿到名次是骗人的,可是要说把握,孟昭也没有多少。
周政给她端来一杯热牛奶,陪她一起坐着。
“你去睡觉吧。”孟昭想推着周政离开。
“不要,我陪你一起等。”
“哦。”
孟昭的兴致明显不高,周政就说:“怕没有得奖丢人?”
“嗯。”
“没关系,我相信你。”
周政总是一遍一遍地再说我相信你,说多了孟昭真的就全信了。
她把身体靠在周政身上,软软地说:“周政,我要是得奖了,这幅画会很值钱的。”
“嗯,那要卖吗?”
“不要。”
孟昭卖过很多画,但是这一幅,无论得不得奖,值多少钱,她都没有想过卖出去。
零点按时按点的到来,孟昭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着,她不敢点开网页,抬起头看着周政,“你帮我看吧。”
“你确定?”
“嗯。”
孟昭捂着眼睛不敢看,等着周政告诉她结果,可过了两分钟,迟迟没有声音。
她把手指张开两条缝,偷偷地看他,“周政?”
“恭喜你,我的宝贝。”
周政温柔地把孟昭的手指手拉下来,让她自己亲眼看到比赛结果,孟昭的作品和名字赫然在第二名的位置。
耀眼,真实,不容置疑。
她只看一眼,就激动地抱住周政的脖子,在他脸上一通乱亲,“周政!我获奖了!我获奖了!”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最棒了!”
周政紧紧地抱住她,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下去。
激动过后孟昭抱着电脑又看了好久,脸上的傻笑一直没有消失过。
周政指着第一名的作品,说:“这个名字我好像听你提起过,很熟悉。”
“嗯,是程昱,我的师兄,第一名是实至名归,他超厉害的!”
孟昭对程昱的欣赏也是不加掩饰的,虽然不掺杂任何男女之情,但是在周政听起来,还是忍不住吃醋。
他捏了捏孟昭的鼻子,带着醋意地说:“孟昭,你收敛一点,我是会吃醋的!”
“知道了,我最爱你!”
孟昭窝在周政怀里拿着手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韩清榆,韩清榆比她的激动并不少半分。
她看到孟昭获奖的那一刻,除了激动,还有震惊。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孟昭画作风格的改变,可是韩清榆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管是颜色,还是笔触,都是撕裂之后的重生,完全就像是孟昭的另一个人格。
韩清榆清楚地知道,孟昭这幅画的灵感,是来自于她那痛苦的重塑过程。
孟昭把曾经失去的亲人,右手,爱情,所有的一切都打碎磨成粉末,再重新重塑骨骼,塑造出一个全新的自我。
而这幅画,就是她重塑人生的开端,所以,它代表痛苦,迷茫,遗憾,新生,开端和弥补。
每一幅作品能够表达的心境是无限的,周政虽然不懂艺术,可他也能看出这幅画对孟昭的意义不一样。
“孟昭,这是你新的开始对不对?”
“嗯,你喜欢吗?”
“喜欢。”
“那我把这幅画送给你好不好?”
结果公布以后,才短短的半个小时,网站上已经开始有收藏家出价了,程昱的作品自然不用说,已经拍到了七位数的价格。
紧随其后的就是孟昭的作品,现在已经有人给出了八十万的价格,这对一个新生代的画家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成功。
周政看着不断有人出价的页面,故意逗她,“已经有人出价八十万了,真不卖吗?”
“不卖,我以后会赚到这些钱的,但这幅画,我再也画不出来了,况且...”
“况且什么?”
孟昭深吸一口气,认真的看着周政的眼睛,即便已经不是少年的他,可眼神里依旧有孟昭忘不掉的星光和心气。
她捧着周政的脸,非常郑重的说:“况且这幅画本来就是送给你的礼物,因为你,我才有新的开始,因为你,我才会找回曾经的自己,周政,我爱你,很爱很爱你,曾经我弄丢过你,以后,我会加倍爱你,好不好?”
在这段感情里,先迈出第一步的人是孟昭,可坚持到底的人,却是周政。
听到孟昭如此坚定和直白地示爱,周政的心里都开出了春天的色彩。
他仰头含住孟昭的唇瓣,温柔地亲吻着,一点一点地探索,动情地回应着,“孟昭,我很喜欢这个礼物,我也爱你,往后的每一天,都会更爱你。”
“你是要和我争个高低吗?”孟昭失笑地说。
“才不要,这件事上,我一定是第一,很早以前就注定了。”
“是吗?以前你拒绝我一百次的事情我可还记着呢...”
孟昭故意提起以前的事情,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很爱看周政因为这件事吃瘪的样子。
周政无措的神情总会让她想起青春的那段岁月,如此的鲜活和酸涩,那时候的喜欢或许很懵懂,但一定很干净。
他们对彼此的初见,喜欢,悸动,都源自于最真实的情感,无关利益,无关现实,只是和那天下午正正好的阳光,微风,发甜的空气有关,仅此而已。
即便经过了十年的光阴,即便中间有不得已错过的苦衷,可始终,爱一直存在,从未消失。
周政把脸埋在孟昭的胸口,恨不得穿越回去扇自己两个巴掌,他抬起头,说:“孟昭,这件事情你是不是要记一辈子啊?”
“是。”
孟昭幸灾乐祸地说着。
周政认命地叹气,索性说:“好吧,我认了,以前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真的?怎么都行?”
“嗯。”
周政一时许下的承诺,在漫长的人生旅程里也是有过悔的肠子都青了的时候,比如那些孟昭把他拒之门外的夜晚,他只能委屈巴巴地抓着门把手求饶。
“周政,这辈子,就这么过吧,不管我怎么口是心非,你永远都不要放开我。”
“就这么过,除非我死,绝对不放开你。”
每一场夏天的风吹过,孟昭都会想起他们初见的那个午后,如果重来一次,她依旧会肆意张扬地说出那句,
“同学你好,我叫孟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