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路颠簸，我都不知道这是盐城，也不知道这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天地之大，随处而去。”
“清玥，在见到你之前我都以为……我必死无疑。”
赵倩茹的声音有些哽咽，拉着沈清玥时，眼眸之中满是迫切。
“直到刚才听到清玥二字时，便觉得惊讶。随后才想了这个办法，让他们特意把你带进来，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他的亲侄女。”
而沈清玥闻言，早已经红了眼眶。
她心疼的看着她，触碰到的瞬间才发觉，赵倩茹全身摸不到一点肉，彻底的皮包骨头。
“所以在芸县的时候，其实您也没有发疯，只不过是担心被人发觉，到时候将您抓回去，所以才只能装疯卖傻？”
“嗯。”
赵倩茹用力点头。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眶之中泛起泪水，尤其说起这些的时候，更是哽咽。
此刻的眼睛里面也透着悲伤，随后自嘲苦笑：“不过唯一一点好的就是装疯卖傻，旁人就会对你宽容许多。”
“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会为难你。”她呼出一口浊气。
沈清玥仔细想来，也不敢想象从芸县到盐城这一路走来，到底受了多少苦。
在那些聪明人面前装疯卖傻，被逼着吃馊了的饭菜，在泥巴地里打滚，欺负来欺负去。
这一路上单单只是风餐露宿的话，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只是这些话她都没有说出口，沈清玥所得知的，更多也通过自己的想象。
沈清玥心疼地拉着她的手，眼里没有半点不愿与厌弃。
“大伯母，你这一路走来，只怕经历了很多事情也并非一言一行就能形容得清楚。”
“方才那一位是瑞王殿下，也是极好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朋友也在这，不知可否与他们好好聊一聊？”
“我想让大伯的事情被更多人知道。”
回想起那段时间了解到的，还有母亲秦氏难过的大病一场。
她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赵倩茹眸中动容，认真对上沈清玥诚恳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心中忐忑。犹豫许久后，终究是叹了口气。
她同样紧紧地握着沈清玥的手：“如今，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然孤立无援，家中亲人都在芸县之中，无一幸免于难。”
“清玥，我虽然从未见过你，但是一直在你大伯的口中了解过你，你一定是个好姑娘，伯母相信你。”
沈清玥却是鼻子一酸。
她突然想到秦氏给过来的那封书信，那封大伯的遗书。
那封遗书上面从未有过对任何生死的恐惧，全都是对百姓的愧疚，和对这一切的无能为力。
字字泣血，让人动容。
沈清玥呼出一口浊气，同样也更加坚定下来。
想着，再次看向眼前的赵倩茹。
原本让人把她带过来，就是想给他好好的擦洗擦洗身子，没想到发生了这般事情。
如今她甚至没办法看清楚赵倩茹的脸。
沈清玥紧抿着唇，再次说道：“伯母，在此之前，允许我给您收拾收拾吧？”
“可以吗？”
赵倩茹没拒绝。
沈清玥忙让人去打了水来，一点点地帮她收拾。
就这样的花了一个时辰，一盆一盆的污水从屋里端了出来，到最后，送出来的水才变得干净许多。
再看着眼前穿着一身素裙，长发被一根木簪挽起的赵倩茹，沈清玥有些惊艳。
没想到好好地清洗一番之后，那个原本脏到看不清脸的“小偷”，也变了模样。
沈清玥直勾勾地盯着她，赵倩茹是一个长相十分温柔的女子。
与沈清玥想象中的相差不大，骨子里透出的温柔，带着一种莫名的魅力。
让人很开挪开视线。
“如何？”赵倩茹询问。
她脸上有些恍惚，以后已经很久没有用真面目示人，还有一些不习惯。
沈清玥笑着点头：“好看！”
寒暄两句后，沈清玥便带了赵倩茹去寻了墨辞和慕清泠。
两人在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提前过来，甚至还特意准备了丰盛的饭菜。
慕清泠盯着赵倩茹，眼里有些心疼与无措。
“给您准备了一些吃食，奈何这边吃的东西不多，还请将就将就。”
赵倩茹连连摇头，在看到桌上那些吃的时，更是两眼放光。
即便是骨子里的教养在，她还是下意识想伸手去抓。
又很快被控制住，恢复了那般温柔模样。
而这一切，都被沈清玥看在眼里。
未等她开口解释，便听墨辞声音低沉。
“想必大家肚子都饿了，先吃东西再说。”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赵倩茹便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品尝起来。
她似乎很久没吃过东西，抬头吃饭的时候又急又快。
沈清玥捏着筷子，眸中尽是不忍。
墨辞更是夹了菜放进她碗里，直到吃得差不多了，众人也都放下了筷子。
赵倩茹用帕子擦拭了嘴后，似乎稍微放松下来，没有刚才那么拘谨，
“清玥，那我……”
沈清玥点点头：“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赵倩茹点点头，似乎是想起什么，脸上也多了几分悲痛。
而后，目光落在墨辞和慕清泠身上。
她立马站起，跪在两人面前。
“还请王爷与慕小姐能为我的夫君，还有芸县将近万条的百姓做主啊！”
慕清泠脸色突变。
墨辞更是起身，将赵倩茹扶了起来。
他面色凝重，冷眉紧紧拧着。
“这里没有旁人，有什么直接说，就是不必行此大礼。”
而沈清玥的目光在与他对上时，眸中尽是感激。
随后，便听见赵倩茹娓娓道来。
“这件事，还要从芸县疫病说起。”
她脸色苍白，这回已经想到了当时的那个场景，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起初发生的那些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真正让我们不得而知的是陛下突然下来的圣旨，要我夫君为芸县之事负责，更是因此要了他的性命！”
赵倩茹说起这，双眸之中恨意尽显，情绪也因此变得激动许多。
“而那时候，我便已经疯了。我也靠着发疯，因此逃过一劫，但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之后竟然发生了更泯灭人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