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样?”
袁衔桉没作否认,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周身萦绕的气压瞬间降至冰点。
秦自扬一时忘了言语,眼神来回打量,似乎不认识眼前的人。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先动手的,我可是正当防卫。”
“你!”
怒气值肉眼可见的飙升,脸上的肌肉失了控制,疯狂跳动。
那表情袁衔桉看得真切,仍是一副淡定样,身子后仰虚靠着桌角懒散至极。
“你还要来啊?”
就在她以为对方会暴跳如雷时,听到的却是无比平静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小予要休息,我不想和你争执。”
一时间,竟分不清对错,仿佛那不讲理的,是她袁衔桉。
分明是他自己冲上去,揪别人的领子!
秦自扬没给她反驳的机会,自顾自走到床边整理被角,原本的怒火早已被无尽的担忧所取代。
“小予......”
低声的呢喃飘进了袁衔桉的耳,苦涩在口腔散开,竟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
目光顺着憔悴的背影,移至挂满仪器的身躯,千言万语终是化为了无声的叹息。
算了,不争了,这锅她背......
沉默总是伴随着压抑,袁衔桉向来不喜那样的氛围,每当遇见便会毫不犹豫的打破。
可是现在的秦自扬,需要安静的环境去维系所剩不多的理智,她不能够破坏。
于是调转了方向,蹑手蹑脚地开门。
“袁衔桉。”
大脑还没做出反应,脖子就已经有了扭动的趋势,下意识想要回头。
坏了!
握着门把的手一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无法动弹。
脚底也生了根,凉意爬满脊背。
虽说压下了转身的动作,但脚上的停顿还是出卖了极力的掩饰,怎么看都破绽百出。
“果然是你......”
袁衔桉背对着秦自扬,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僵硬的手指渐渐脱了力。
转过身来,淡然相视。
“我还在想以你的本事,怎么可能尸骨无存,如今看来真是下了一盘好棋。”
“那我怎么只嗅到了骗术的气息,没有看见所谓的好呢?”
不过瞬息,剑拔弩张的硝烟味就已然弥漫,两人都试图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仓皇失措。
可惜,注定不能如愿。
“真是没有想到,你我二人久别重逢,竟然是这样的情况。”
袁衔桉对过往的事没有印象,不敢胡乱接过他的话茬,只能不作反应。
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世上真有那么一个人,与自己的样貌相差无几。
至于谁是谁,哪怕是她本人也难以辨别,除非找回缺失的那部分记忆。
不然,堪比天方夜谭。
“嗯。”
突然理解沈月云了,这一个字简直是绝杀,救她于水火!
秦自扬见袁衔桉没反应,也不恼,继续扎她的心:“你说要是月云知道了你的身份,还会放任你留在她身边吗?”
会......吧?
毕竟那人终归有所图谋,只不过图的不是她这个人而已,谁还不会伪装了?
既然已经掀了她的底,倒也没必要继续绕来绕去,冷声直言:“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关系,可是你不觉得有趣吗?”
啧,将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当真是好样的!
也许,秦自扬只是单纯的想看她袁衔桉的笑话,可不管什么原因,她都很不爽。
非常不爽!
不大吃一顿,是安抚不了这受伤的心了,等一会非吃点好的不可!
不,她还要吃两顿!
“当然有趣了,毕竟不一样嘛,你连爱都不敢说出口,我上哪去知道她会不会留你在身边?”
虽然自损了八千,但一抬眼看到那铁青的脸色,心情突然就好了。
不好意思,她袁衔桉,天生双标。
“我们之间何必互相伤害呢?”
就算说的天花乱坠,又有谁能真正比过那人?她知道,无非五十步与百步的区别......
可是,那又怎样!
主打一个绝不承认,出声回怼,“是谁先不讲理的?”
论耍无赖,她袁衔桉还真就没输过,更何况这次占理的是她,那可不得理直气壮?
“动手是我不对,但是!你不也还手了吗?你看,现在都还是肿的!要不然,我们两清?”
“谁说要原谅你了?我这人可小心...你当我是小孩啊,一颗糖就想收买我?
咦,我刚刚说什么来着,怎么突然想不起来了呢?哦对,你怎么知道我小心脏想要糖来安抚的......”
话音一转,狡黠的眼眸溢出一抹略显傻气的笑,生怕对方反悔似的,接过秦自扬递来的糖就往兜里揣。
“你哪来的糖?”
“过年的时候买的,怎么了?”
“没事没事。”
在无伤大雅的打闹下,火药味渐渐消散,多了几分难得的暖意。
门外急得团团转的萧沉,见里面终于没了声响,如释重负地敲门。
门刚打开,不待对方反应,语速极快地开口,无一不彰显他的焦急。
“死者家属闹情绪,局里乱成一锅粥了,周队他们不在,我得先回去安抚他们。”
“安心去吧,这里有我。”
话落抬眸远望,那人早没了影,颇有些无奈地扶着额,转身面向秦自扬,正了正神色。
“你刚才说你要转院?”
“嗯,明天一早就走。”
没瞧出一丝玩笑的意味,袁衔桉反复揉搓着糖纸,良久才道:“恐怕不太安全。”
“待在这里,就安全了吗?”秦自扬点开储存的视频,递上前,“我并不觉得,他们能保护好小予。”
随着他的靠近,手环里的画面逐渐清晰,勾勒出半抹人影。
镜头忽然一晃,再看去那人已然上了天台,脚踏上最后一层楼梯的瞬间,突然后仰径直滚了下去。
“我在得知小予出事前,就收到了这个视频,我只是想知道......”
秦自扬顿了顿,沙哑的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撕扯而出,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的重量。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仿佛沉浸于悲伤的深渊,永远都找不到宣泄的豁口。
“人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蹦跶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能悄无声息地逃掉!”
“这、这......”
这她哪知道啊?
苦涩宛若藤蔓缠绕全身的脉络,只消一收力便会扼住命脉,不得已承受着濒临死亡的痛苦。
“我又不......”辩解的话尽数收回,紧紧盯着那串数字,“视频是什么时候发给你的?”
袁衔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冷不丁泛起惊涛骇浪,那个时间点......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