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过于记仇 不知因
黑雾翻涌，那“人”的身体在崩裂与重塑之间不停变换，它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众人，仇恨几乎要溢出眼眶，身上的黑色气息愈发浓郁。
琳梵紧紧皱着眉，转头看向一旁的阮墨，如果对方现在还不出手那自己就上了。
刚才已经打了几个回合了，但总是感觉阮墨在犹豫着什么。
“就现在了…”琳梵轻声道。
阮墨站在原地，手依旧搭在弓弦上，可却没有拉弦，嘴角那抹淡淡的弧度仍在，可眼底似乎却有着什么顾虑。
琳梵的目光微微一闪，她察觉到了什么，眉心微蹙：“阮墨？”
阮墨轻轻歪了歪头，看着那“人”，弓弦在指尖轻微震颤，他的语气依旧散漫，甚至带着点随意的轻笑：“……算了。”
“什么算了？”南浔皱眉。
阮墨眨了眨眼，轻声道：“我不想杀它。”
空气，瞬间静了一瞬。
顾以恒冷哼一声，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阮墨，现在可不是你优柔寡断的时候。”
“优柔寡断？”阮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悠悠地开口：“那可真不像是我的风格。”
他仍然保持着那副懒散的姿态，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可琳梵却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想动手。
没有人再追问，所有人只是默契地点了点头。
琳梵目光微冷，握紧了刀刃：“撤。”
南浔迅速抱紧水晶球，阮清逸微微调整步伐，走在她的侧后方，顾以恒翻转着匕首，懒懒地耸了耸肩：“行吧，那就走。”
几人迅速行动，脚步稳健，身影穿梭在破败的街道中。然而，他们才刚刚开始移动，周围的阴影便开始涌动，更多的黑雾从裂隙间蔓延而出。
“——他们来了。”
幽深的街道尽头，更多的“人”出现了。
他们的脸依旧模糊，身形扭曲，黑色的雾气缠绕在他们的四肢，眼神里溢满了仇恨，死死地盯着他们。
“……这可不妙。”南浔吸了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琳梵脚步微顿，目光扫过四周，迅速计算着突围的方向。
顾以恒嗤笑了一声，目光冷淡：“早就埋伏好了？”
阮清逸轻轻吐息，嗓音沉稳：“不……它们一直都在。”
“我们只是刚刚，才‘看见’它们。”
空气骤然变冷。
那些“人”，本就在这里。他们不是突然出现的，而是他们一直存在于这片梦魇域中，直至现在才真正被“注意”到。
琳梵指尖微紧，眼神冷静地扫过那些目光死寂的身影，脚步微微调整。
就在此时，简司停下了。
他微微偏头，看向街道边的一角，在那些涌动的黑影之外，一个瘦小的身影缩在阴影里，蜷成一团，微微颤抖。
一个小女孩，瘦弱，苍白，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低着头，像是在极力隐藏自己。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冲上前，她只是缩在那里，害怕地颤抖。简司盯着她，脚步微微一顿，眼神微微变化。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方涌来的那些“人”身上。他没有犹豫，迅速靠近那处角落，放缓了动作，缓缓蹲下身。
简司蹲下身，放缓了声音，语气轻得像怕惊扰到什么：“……他们让你害怕？”
小女孩瑟缩了一下，指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咬着唇，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
简司没急着再问，他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随即轻轻道：“你不想跟他们一样，对吧？”
小女孩的肩膀微微一颤，手指紧了又松，低低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强忍着什么，过了好几秒，才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简司眼睫微垂，轻声道：“那你待在这里……会变成他们。”
女孩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和抗拒。
简司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声音很轻：“你不想。”
女孩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躲闪，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简司的手轻轻放在膝盖上，声音温和得像是一片落叶：“你想离开吗？”
女孩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已经松动了，手指微微蜷起，抓住自己的衣角，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挣扎。
简司轻轻叹了口气，缓缓伸出手，掌心朝上，语气仍旧平稳：“跟我走吧。”
小女孩死死地盯着那只伸出的手，眼里有恐惧，有迟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渴望。
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终于，小心翼翼地、极缓极慢地——朝简司的方向挪动了一点。
……
琳梵站在最前方，指尖缓缓摩挲着刀柄，她看得出来，这群“人”与刚才的不同，他们的敌意没有那么强烈，至少……不是完全不受控的那种疯狂。
她微微侧头，低声道：“南浔，你试试能不能沟通。”
毕竟…自己聊上几句就可能会尬住，更别提那两个思学院的，现在只有南浔和阮墨可以跟他们讲上几句了…
而阮墨那嘴…算了吧，只能指望南浔了。
南浔眉头轻蹙了一下，眼神在那些“人”身上扫过，深吸了一口气，迈前一步：“哎，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
对面的人依旧沉默着，目光森冷。
南浔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往前走了一步，语调轻快：“你们一直待在这里，不觉得无聊吗？”
其中一个“人”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但它的声音依旧嘶哑：“……你们，不该来这里。”
南浔耸耸肩：“这我也知道啊，但你们看，我们已经来了啊。啧…这话也对，那破校长把我们丢这儿就跑了，我们也没办法啊。”
她歪着头：“我们真的只是路过啦，毕竟你们这里这么……”她环顾四周，“呃……这么富有独特气息，我们也没想要抢你们的地盘。”
“人类……都会背叛。”另一个“人”终于开口，声音沉沉的，像是在陈述某种既定事实，“你们……不可信。”
南浔眨了眨眼：“啧啧啧…行吧，看来你们是真不是人…哎！没有骂你们的意思啊…就是问，你们究竟见过多少人…？这么笃定的？”
那“人”一滞，没有回答。
“也就是，你们还没跟我们相处，就确信。哎呀，我们是收你们的，我们是来背叛的…？”南浔歪头，丝毫不在乎自己说的这些话没有任何回答。
就是让琳梵看的略微有些尴尬。
那些“人”仍旧沉默着，仿佛他们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并不记得真正的“背叛”是什么。
阮墨轻笑了一声，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弓弦在指尖微微颤动：“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如果你们真的被抛弃了……那你们是谁？”
空气瞬间凝固了一瞬。
那些“人”像是被这一句话狠狠地刺了一下，随后仇恨再次涌了上来，死死地盯着他们：“我们不用知道，我们只需要铭记——仇恨。”
“哎～～别这样嘛。”南浔叹了口气，摊摊手，“你们这记性是不是有点太差劲了点…？”
“……”那些“人”没有回答，但他们身上的敌意，明显比之前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