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忽然裂开 为何物?
简司从小巷的另一端走来,怀中抱着的婼婼安静得像一只失了声的小兽,她脸埋在简司胸口,身子几乎没有重量,像一团影子似的贴在他怀里,毫无声息。
然而他的脚步刚一踏入街道,原本围在周围的“人”便像风吹散的灰影,一瞬间全数退开了。
四周顷刻空荡,连呼吸声都像被按住了。
阮清逸第一时间抬眼望去,眼神微闪。顾以恒也侧头看了一眼,眼底掠过一丝明显的困惑。
“…她?”阮清逸低声说着,向简司走近。简司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怀里的婼婼轻轻调整了下。
婼婼闻言,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
阮清逸蹲下身,朝她伸出手。婼婼看了他一眼,没有退开,而是缓缓伸出自己瘦弱的手指。
阮清逸轻轻把她抱了过去,像是怕吓着她,动作极为轻柔,他似乎对婼婼说了点什么,婼婼安静地点了点头,抓住了他衣角。
阮墨眯起眼,在街边踱了两步,手指轻轻扣着弓身,他没插话,只是目光停在婼婼身上许久,随后看向琳梵:“你打算带上她吗?”
琳梵看了简司一眼,简司没动,也没回头,只是垂着眼眸站在原地,像在等待一个默认的决定。
她轻轻叹了口气,像是疲惫得不想多想,声音也比往日更低哑了些:“……嗯。”
顾以恒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这场插曲像是被他们无声收起,几人再次踏上前行的路。
这条街道幽深蜿蜒,像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旧梦,脚下的碎砖偶尔发出一声干裂的响。
本应走在最前的琳梵,却渐渐落在了最后,她的脚步很稳,但每一步都像在被什么东西拽住。
她的指节捏得发白,左手轻轻按着太阳穴,额角一跳一跳,像是情绪快要顶出皮肤。
绪量没有顺畅地流动,也没有如往常那样凝聚为攻击力,她能感觉到它们在体内乱撞、纠缠、撕扯,像一窝醒不过来的蛇。
她极度清醒,甚至清醒到可怕,可那种“无能为力地清醒着”,才最让人焦躁。
越靠近这片区域深处,情绪却越发奇怪起来。
压迫、不安、迟缓、甚至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空虚。
从她踏入梦魇域起,她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感受到“情绪出了问题”。
可最让她不安的,不是绪兽的缺失,不是婼婼的身份,也不是那些“人”的仇恨。
是她。
是她已经快忘了“正常情绪”该是怎么样的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还在抖,却没有任何实感。
她想抬头,却只觉得一阵钝钝的晕眩。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意识拽回来,手撑着腰间的匕首,步子依旧稳,但眼神已经不像过去那样锋利。
而她的身后,是越来越浓的夜色。
无人察觉,除了她自己。
在这队伍里,她始终是那个“必须站稳”的人。
可现在,她也不知道这条路……还能走多远。
“这里的路……怎么像在原地打转?”走在前方的南浔皱着眉,看了看一旁的阮墨,又看了眼阮清逸手中的仪器,“你是不是拿反了?”
“没有。”顾以恒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一如既往地直白,“只是这里在变。”
“变?”南浔眨了眨眼,“变哪儿了?不是都破成这个样子了?”
“是整体在变。”阮清逸接过话,“空间结构……不稳定了。”
“嗯。”顾以恒补了一句,“而且正在收缩。”
南浔怔了怔:“收缩是啥意思?”
“我们在往前走,但地形在不断把自己‘缩’回去。”阮清逸语气平静,“就像有人在后面一点一点地卷地图。”
南浔:“……”
“哎呀呀,这谁画的地图?太不讲理了。”
“那怎么办?”她看向阮墨,“你不是最懂这地方?”
阮墨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手指转着一根细箭,像是打量四周,却并没有立刻回答。
“阮墨?”顾以恒扫了他一眼。
“这倒是有了点意思…”他终于开口,“这种空间异动,并不是自然生成的。”
他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大概……是‘核心’知道我们来了。”
简司缓了缓脚步,婼婼一直安静地窝在他怀里,像睡着了一样。可她的手却抓得紧紧的,抓住他袖子的指节都发白了。
琳梵这时才意识到,周围的声音正在变少。
不是“安静”,是“空”。
就连梦魇域里那种常驻的低语、回音、风声,此刻都悄无声息地退去了。
她忽然抬头。
这条街——不知何时,雾更浓了。
她的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想开口提醒,却在那一瞬看见了前方街角有个模糊的身影。
瘦弱,佝偻,站在路边的一扇裂开的门下。
像是在等他们。
阮清逸也看到了。
他缓缓停下脚步,低声道:“有人。”
“是‘人’?”南浔压低了声音。
没人回答她。
顾以恒盯着那身影看了两秒,皱眉道:“他不动。”
阮清逸下意识护紧了怀里的婼婼。
琳梵站在最后,但她的指尖已经搭上了刀柄,情绪不稳的绪量在体内微微翻涌,一波一波像是要冲破皮肤。
他们一行人缓缓靠近。
那人影果然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像雕像一样。
南浔往前一步,正想试着开口说话,琳梵却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别说话。”
南浔一愣,转头看她。
她还没来得及问,前方那个身影——忽然,动了。
不是走动,也不是后退。
而是——直接“裂”开了。
像是一张被撕开的布,整个人从中间断裂开,变成无数黑色的丝线,在空气中迅速蔓延开,像蛛网,像噬魂的触须。
“退后!”阮清逸低喝。
几人同时警觉,各自后撤。阮墨第一时间抽弓,箭矢带着丝丝情绪缠绕飞出,在空中与那些黑线交错。
下一秒,那些“线”像被激怒了,猛然朝众人席卷而来。
“这不是绪兽。”顾以恒低声,“不是活物。”
南浔低声骂了一句:“……还真是越来越不讲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