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完美梦境 如何解?
房间安静了几秒。
然后,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池聿推门而入,笑容还是那般温柔体贴,手里拿着一杯温牛奶:“怎么了,南浔?做噩梦了?”
南浔望着他,心口一阵一阵收紧。
她从小看着这张脸长大,太熟悉,熟悉到闭着眼都能画出轮廓。
可现在,她忽然发现——池聿的笑太『完美』了。完美到像是被刻出来的,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像个复制出的角色。
他走近,将牛奶递给她:“喝点吧,别怕,我在呢。”
她接过,手指轻轻一碰杯壁——温热的。可那温热感,却像是黏腻的浆液,一点点顺着手指爬进她骨头里。
“哥……”她的嗓音有点哑,“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掉进池塘的事吗?”
池聿顿了顿,随后笑容依旧:“当然记得,你那时候吓哭了,我跳下去把你捞上来。”
“是吗?”她轻轻地问,嘴角勾起一点点弧度,“可是……我不会游泳,你也不会。”
池聿眨了眨眼,笑容僵了一瞬。
“南浔。”他低声,“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
“你总是这样。”他笑着靠近,语气温柔到几乎哄骗,“想太多,睡一觉就好了。”
他张开手臂,想抱她。
可南浔却向后退了一步,牛奶几乎洒出来,她小声问:“哥……你知道我刚刚梦见了什么吗?”
池聿温声:“噩梦吧?梦魇让你害怕了是不是?”
她笑了,眼圈却红了:“我梦见……有人骗我说,会一直在我身边。”
“后来他说,那是为了不让我乱想才说的。他说,我的笑太让人安心了,要我永远笑着。”
池聿的笑容轻轻凝住,像是被谁无声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就真的,永远笑了。”
“直到……我自己都分不清,那是不是我的脸了。”
牛奶落地,滚烫的液体溅到脚边。
她望着他,嘴角挂着笑,却一字一句问出口:“你……到底是谁?”
那一刻,池聿终于不笑了。
他歪了歪头,声音柔和得诡异:“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是你哥啊,池聿啊。”
“我一直在你身边不是吗?你最信任的人。”
他慢慢靠近,声音低得像是贴在耳边:“你都忘了吗?”
“你从来都只有我。”
“你不是说过吗?只相信我。”
“你还说过——”他微微笑了,“如果哪天你连自己都不信了,也一定会信我。”
“你看,现在这一天到了。”
他伸出手,想碰她的脸。
南浔死死抱着怀里的水晶球,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人冻结在那里。
“你不是他……”她喃喃,“你怎么可能是他……”
池聿轻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呢?南浔。”
“如果你连辨别真假的能力都没了——那我,就是你唯一的答案。”
她颤抖着站起来,拼命往后退:“你不是……他不会这样笑,他从不会说这种话……”
“他从不会在我害怕的时候,把我推得更远……”
“你不是他!!!”
“你不是他!!!!”
只见『池聿』站在原地,笑容终于缓缓消失了,表情一瞬间变得漠然无比,声音空洞:“那……你就继续找啊。”
“反正你也,永远找不到了。”
灯光『啪』地一下熄灭,房间陷入彻底黑暗。
只剩南浔一个人,抱着冰冷的水晶球,蜷缩在原地,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终于开始哭了,压抑着,颤抖着,像是终于承认了自己早就知道的那件事:
眼前的并不是池鱼。
而她,还要继续笑着找到出口。
哪怕是被撕碎了的心,也要笑着缝合。
……
阮清逸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微蓝,是黎明前的那种光,仿佛还未苏醒的世界。
他站在一条街道上,砖墙斑驳,青苔悄然蔓延在窗沿角落,风很轻,像是有人在低语。
没有人。
但他知道这里是什么。
又或许,是曾经的『家』。
熟悉得让人发毛,他的指尖下意识地微颤,却说不出原因。
【……你醒得比我早。】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懒散的,语气随意,却像是从骨头缝里拽出来的旧梦。
阮清逸没有回头,他只是轻声问:“……你也来了?”
【废话。】那声音啧了一声,【你都开始说梦话了,我能不来?】
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来的,或者说,他记得自己醒着,可这地方——像是自己睡着过的地方。
风里,有什么味道。是焦味?血腥味?还是消毒水?
他不确定。
他继续往前走,路过一扇窗,窗里是模糊的一排课桌椅。一个孩子趴在那里,看不到脸,只能看到他安静地握着笔,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
“你在做什么?”他下意识地问。
孩子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写,继续写。
写了什么?
他凑近,看到了那一行行重复的字:
『我不会背叛。』
『我不是异类。』
『我是……正确的。』
阮清逸的呼吸微微一顿。
风,忽然停了。
他听见了脚步声,走廊尽头,一个人影靠在墙上,穿着整齐的制服,笑容温和。
“你总算来了啊。”那人说。
阮清逸看着他,良久才问出口:“……你是谁?”
那人像是笑了,语气柔和极了:“我?你不记得我了?”
“你以前不是常说,要和我一起……逃出去的吗?”
“你说,外面不是这样子。”
阮清逸一动不动,他说不清为什么心跳加快,但他就是觉得,自己该记得这个人。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忘了,就麻烦你提醒我’。”
那人微笑着:“所以我来了呀。”
“你现在……该记起来了。”
阮清逸沉默很久,终于开口:“……如果我没忘呢?”
“我一直都记得。”
“记得我不属于这里。”
对方的笑容不变,却仿佛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总是这么……别扭。”
“明明你就是从这里长大的。”
“明明你已经——”
【够了。】另一个声音冷冷打断,像风刮过镜面。
他转头,阮墨靠在不远的走廊柱上,笑容带着一贯的轻佻。
【你不觉得,这梦……过于乖巧了吗?】
他歪头【你不是最擅长逻辑分析吗?】
【从你睁眼那一刻,这地方就没有一丝逻辑。】
【你不是说过,‘理性是人存在的最后证据’?】
【那现在呢?】
【你还能找到几分?】
阮清逸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