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里发生点什么有趣的事,总是传得很快。
等黎颂到达财务部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议论她来公司做秘书的事。
“傅总整天忙工作,哪来的空闲时间和女人勾三搭四?真不知夫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居然要来公司盯着。”
“男人越管越会适得其反,在这方面,傅夫人还是没见识啊。”
黎颂眼里闪过寒芒,走进去敲敲玻璃门。
“请问,财务报表去哪里拿?”
刚才说话的两人顿时吓得低下头,生怕被黎颂找麻烦。
黎颂没有闲心理会这些人的嚼舌根,进办公室把报表拿走,出来时经过打印机,顿了顿。
她走过去一番操作,打印出一张照片,径直前往纪云的办公室。
纪云检查完后起身:“没什么问题,我给傅总送去审核。”
“我是秘书,应该我来去送,你歇着吧。”黎颂露出一抹蛊惑人心的灿烂笑容。
纪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文件就被黎颂抽走了。
她到办公室敲敲门。
几个高管正在汇报工作,见黎颂进来,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和八卦。
黎颂走到傅凌砚的办公桌前,将文件双手递上:“傅总,财务报表。”
傅凌砚接过来放在手边:“你先出去吧。”
黎颂不动声色道:“纪云说,你要第一时间打开检查,他那边等着要。”
傅凌砚抬眸看她。
剩余几人面面相觑。
财务报表过纪云的审核后,会送到傅凌砚这边来存档。
什么时候还需要再送回去了?
傅凌砚顿了两秒,还是将财务报表打开。
看到第一页内容,傅凌砚眉头骤然蹙紧。
一张A4尺寸的照片,赫然浮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从财经新闻里下载的图,原图里傅凌砚西装革履,贵气逼人的一张照片。
而现在,照片上他的鼻孔被人涂黑,两条眉毛也用黑色水笔连接,看起来滑稽至极。
黎颂噗嗤笑出声,故作惊讶地捂着嘴:“怎么会这样?抱歉抱歉,我马上换掉!”
傻子都能看出来,黎颂是故意让傅凌砚在人前出丑。
几个高管想笑又不敢笑,硬生生憋着,肚子都憋疼了。
傅凌砚无谓,收回目光,指尖轻点文件:“你们继续。”
等几个高管走了,办公室安静下来。
黎颂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探头探脑进来。
她低着头,一副心虚的样子。
傅凌砚挑眉审视她:“黎总秘,解释。”
黎颂无辜道:“我本来是自己无聊画着玩的,没想到会夹在报表里,我不是故意放进去的,对不起。”
她咬着唇,余光瞥见傅凌砚盯过来,目光仿佛浸过冰水,看不出信还是不信。
黎颂小心翼翼上前,将咖啡送到傅凌砚面前。
“这是我特地给你做的茉莉拿铁,以前在陈蓉开的咖啡店里学过,可好喝了,你尝尝。”
她狡黠的眸子被阳光赋予一层潋滟,媚眼如丝。
傅凌砚闻到“咖啡”不太正常的味道,眯了下眸子,在黎颂期待的目光中端起来。
他微微仰头,喝下一口。
喉咙滚动,是真真切切地咽了下去。
黎颂得逞,转身想跑。
下一秒,傅凌砚起身,大手准确无误捏住黎颂的脖颈,将人拎回来。
傅凌砚扣住黎颂的后颈,灼热的唇重重压下来。
芥末辛辣,伴随着咖啡的苦涩,在两人的口腔中蔓延。
黎颂受不了芥末的味道,推搡着傅凌砚想跑。
傅凌砚捏住她的腰,往上托,将黎颂托至桌上。
皮草外套滑落,黎颂细白的胳膊搭在傅凌砚肩上,受不了的偏过脸喘气。
傅凌砚眼里闪过愉悦,帮她将皮草拉至肩上。
“还玩吗?”
落地窗映照着他们贴得极近的身体。
黎颂红了脸,又羞又恼:“你真卑鄙。”
傅凌砚终于大发慈悲地退开,整理有些褶皱的西装外套。
他眉眼漫不经心,带着一抹禁忌的清冷,仿佛这场小游戏里,失态的永远不会是他。
“我不管你来傅氏到底有什么目的,想拿到宋平的那份证据,还是用这种低劣的把戏恶心我,都不要白费力气。”
傅凌砚从容整理好领带,将黎颂抱下办公桌,勾勾她的下巴:“你会输得一败涂地。”
黎颂又被气到,拍开他的手,面无表情道:“第一次我来找你,是为离婚。”
“第二次,是想尽快跟你离婚,按照你的要求装恩爱。”
“现在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傅凌砚,这次我不拿到离婚证,你在公司里就别想安生!”
办公室里陡然静默下来。
傅凌砚看了黎颂半晌,终于认真且重视起来。
他问:“你喜欢过我吗?”
黎颂怔然,掐紧掌心。
不只是喜欢过。
感情不可能瞬间消弭,哪怕是一个辛辣的吻,她也会面皮升温。
可……
她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份在书房里发现的股份转让书,象征着傅凌砚对她的看法——一个交换利益而来的摆设。
就像她拿着绳子,打定主意要吊死在这棵树上时,树忽然掰断自己的枝桠,告诉她,她连上吊的资格都没有。
她也有她的自尊。
那天晚上,黎颂在书房坐了一夜。
协议书打印几十遍,撕碎又重新写。
最后还是决定离婚。
黎颂眨了眨眼:“比起不喜欢,我好像是没有力气喜欢你了,傅凌砚,其实我嫁给谁,都比嫁给你过得好。”
傅凌砚眸光微震。
“哪怕我去联姻,他们也会看在利益同共体的份上,尽职扮演一个好丈夫,你呢?”
黎颂本不想把这些伤口揭开。
可她压制不住心中的怨怼。
黎颂淡问:“傅凌砚,你有没有想过,这三百个晚上,你的妻子一直在等你回家?”
傅凌砚嗓子发涩,喉咙滚动了下。
他贪图的那盏灯光,原来真是为他而亮。
傅凌砚良久才开口:“如果我……”
黎颂眸光灰暗,打断他:“我不会再等你,一秒钟都不会。”
她将接吻时落下来的碎发拢至耳后,转身离开。
傅凌砚在原地静默良久,内心某个角落忽然开始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