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何处?”
院子里还有洒扫奴仆,廊下也偶有丫鬟穿行,陆宝珍停下步子回头,不知他追出来是为何,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准备回院。”
被问的人老实开口,纤细的指在袖中动了动,乌黑的眼里尽是不解,“我的脚只要走慢些就没事了,不用去医馆。”
“可祖母适才叮嘱,一定要我带着你去一趟。”
男人语气里带着要完成公务的平静。
陆宝珍忽然有些瞧不明白眼前的人,也对他不知从何而来的冷淡生了些不适。
只是那情绪不过一瞬,便有轻叹落下,带着曾经的温柔。
“适才在屋里若不那般开口,祖母如何会训斥我,催我带你出府。”
“你......”
“你又如何会忍下拒绝的话,乖乖同我出去。”
“你故意的?”
“嗯。”
裴景之朝她靠近,停在她身侧。
影子里,衣袍似有重叠,透着亲密。
“也不算故意。”
他垂眸看着两人的影子,忽而又道:“怕你哭,怨我没让你好好想。”
昨夜忙碌未眠,偶尔想到她那双惊慌的眸子,都会不自觉生出燥热。
他想今日入睡,他梦里大抵全会是她哭红的眼,细细小小的声音落入他耳畔,如世间最勾人的曲。
这般想着,他低沉消散,薄唇扬了扬,笑自己再也不似曾经镇定。
“再不走,祖母便要出来了。”
裴景之看向她,像是轻易就瞧出了她在想什么,在她开口前堵住了她的话。
“我对你,只能克制适才那一下,你若迟迟不动,我不确定会不会让祖母瞧出我的心思。”
话说的直白又无谓,裴景之又抬步朝她靠近,毫无避讳,也丝毫不在意不远处有丫鬟经过。
陆宝珍向来都觉得自己是个坦诚之人,可面对这样的裴景之,她自知比不上他半分,在他逼近之前,飞快转身。
-
马车里,被逼着说不出话的小姑娘坐在一侧,同他保持着些许距离。
裴景之倒只是笑了笑,没再像之前那般透出危险之气,只拿起旁侧的食盒,慢条斯理地将点心摆到她跟前的小案上。
不同以往的安静。
陆宝珍见他一路沉默,没再吓唬她,也没生逗弄,忍不住就看了过去。
抬眸时正好瞧见他拿走的食盒上头也写着玉春斋,同之前裴则桉提的那个一样,陆宝珍微微一愣。
“过来吃些东西。”
“你怎么也让人去了这处?”
见她目光最后定在玉春斋三个字上,裴景之下意识就想到了适才她被拦下。
他知道她所有的喜好,知道她的口味,知道她想要过什么日子,也知道她这两年,大多会去些什么地方,同何人有过来往。
可一想到这些裴则桉可能也都知道,他心中不免又生了些戾气。
更让他不爽的是,在他的人探不到的私下,裴则桉有没有抱过她,有没有强迫着亲过她,这些,他都不知道。
下颌不自觉紧绷,裴景之如今少有动怒的心忽又生了波动。
对高氏,对自己,对在她身侧停留过的人。
“你,不高兴吗?”
陆宝珍带着些犹豫的声音响起。
那双水眸中存着纠结,可见他如此,她好像又一次瞧见了他身上的暗沉,即便他勾着唇似有笑意,周身却还是透着旁人无法踏入的孤寂。
好像,有些可怜。
“你要不要,一起吃?”
马车里忽然静了一瞬,偶尔能听见些许嘈杂声,夹杂着车轮滚动的声音。
见他又陷入沉默,陆宝珍忽然觉得有些忐忑,不知自己是不是不该说话。
“那我自己——”
“嗯,是有些不高兴。”
裴景之忽然握住她手腕,轻轻一带,将人拉到了自己身侧。
落下的目光有些暗,透着让人瞧不明白的压抑,还有一抹对面前人毫无遮掩的占有。
他在往下坠,可在瞧见真正的深渊前,陆宝珍的声音将他拉了回来。
“宝珍,我想亲你。”
话音刚落,所有的理智便失了踪迹,他对他的光生了依赖和仰望,本是不该亵渎,可他从来都不是君子,也不想当君子。
握住她手腕的手落到了她纤细腰肢,将她扣住,没给她逃避。
陆宝珍紧绷着,却又被迫拉进了炙热的旋涡。
挣扎无果,她推着他,又恐呢喃之语沿着车帘飘了出去,雾蒙蒙的眼顷刻间水雾弥漫。
“他可有抱过你?嗯?”
知晓不该问这样的话,可明明甚是清醒的男人此刻却顾不上任何。
他记起了被困住的那些年月,原以为高氏不值得他生出任何憎恶和恨,可想起他不敢靠近的陆宝珍曾经同别人亲近,他胸口忽来的汹涌就快要将他吞噬。
他停下,贴着她的耳,手心尽是灼热。
“忘了他,不管有没有,都忘了他。”
陆宝珍因那热意生了迷糊,只觉刚好了些的唇角此刻又有些疼。
眼见着怎么都推不开面前的人,又怕前头忽有人来掀开车帘,她想也没想,低头便朝着男人的肩膀狠狠咬了下去。
锋利的尖牙本也能落下一些印子,可面前的人是裴景之。
陆宝珍一下口,就像是撞到了石头上,除了衣袍的阻碍,还有男人常年习武留下的痕迹,震得她牙疼。
她不甘心又添了些力,可眼前的人不仅没有半点不适,反倒因着马车突来的颠簸,碰得她磕到了唇。
身形随之一晃,眼见着就要掉下去,裴景之索性将人抱了起来。
抬手碰了碰她磕破了皮的唇角,见她气得厉害,他伸手,卷起衣袖露出小臂,伸到她跟前。
“咬这里,让宝珍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