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当我睁开眼,竟发现亨利睡在我身旁。
咦?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我忘了设结界,所以他回不去?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小心翼翼地起床,生怕吵醒他,换好衣服后便进入厨房准备早餐。照镜子时,我发现自己因为哭得太厉害,眼睛都肿了。
早餐我做了鸡蛋三明治、肝酱三明治、香肠,还有用剩菜做的杂烩。
希望亨利离开前别有人来。虽然早上六点的钟声刚敲过,应该不会有人来,但我还是有些不安。
订婚后要过一年才能结婚,这是贵族那边的规矩,意思是“在此期间要避免发生关系”。可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就像是已经破坏了这条规矩,真是糟糕透了。
摆好早餐后,我上楼去叫亨利。
“亨利,起床了。你得回宿舍换制服,我们得早点离开这里。”
听到我的声音,亨利睁开了眼,那双清澈的绿眸正望着我。
“我怎么会睡在麦小姐的床上?”
“我也想知道。快起来吧,早餐做好了。”
亨利起身,手里拿着靴子,光着脚啪嗒啪嗒地下楼。他的衬衫和裤子都皱巴巴的。我想,能不能用魔法把这些褶皱去掉呢?下次得试试。
吃早餐时,亨利突然说了声“啊,对了”。
“我想起来了,我们手牵手,结果我也睡着了。半夜醒来口渴,就下楼去厨房喝水,然后自然而然地又回到了麦小姐的床上……好像是这样的。记忆有点模糊了。”
“真的很感谢你为我担心。虽然我觉得不会有人看见,但万一被哈勒家的父母知道了,我害羞得寿命都要缩短了……”
亨利一边大口吃着一边说:“要是被我家知道了,我去道歉就行了。”
才不是呢。“他们要是误以为我们连一年的期限都忍不了”,那我可真是羞得想死。虽然我没勇气说出这句话。
吃完早餐,亨利反复叮嘱我“记得快点装上锁”,然后便回宿舍了。
我去了警卫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才回家。生活又回到了往常。
下午两点,亨利来吃午饭,刚吃完,就有一辆马车驶来。下来的竟是萨拉。“只说事。”她说。
我在正在吃饭的亨利身旁坐下,萨拉坐在对面,然后她开始说起来。
“昨晚找到了里奥尔的一封旧信。我丈夫说也想让麦小姐看看。还有,他说方便的时候,能不能用转换魔法把墙修复一下。”
“修复墙?”
“对。昨晚我丈夫说头疼,就喝了前几天麦小姐给的魔药。结果他说‘感觉非常好’,心情大好,就开始练习转换魔法。他以前也能转换一些小东西,但这次想挑战大的,结果把书房的一面墙整个变成了土堆。”
萨拉苦着脸。
“明白了。今晚我会去府上。”
“我也想去。”
“两位一起来吧。麻烦了。”
傍晚,维克托说在市中巡查途中,顺道来看看我。
据维克托说,那两个贼声称“没有雇主”。他们没问银轮的事,我也没说。
维克托说,那两个贼大概会被送去强制劳动数年。
夜幕降临,我和亨利一同前往格里德先生的府邸。亨利还带着那个银色的轮子。
被领进书房后,只见一面墙消失了相当大的一块,里面的木材都露了出来。地上堆着一座干土山。转换魔法成功了一半,也失败了一半。
格里德先生看到了亨利手中的银轮。
“亨利,那是什么?”
“是昨晚潜入麦小姐家的男人拿着的东西。大概是封印魔力的魔导具。”
“潜入者?怎么回事?”
萨拉一脸害怕地问道,格里德先生则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一个能制作出比魔法部魔药效果更好的女性,还独自生活。关于麦的传言恐怕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了。也会有人想把她关起来为她所用。”
“其实不光是魔药。我在市场街遇到火灾,在众人面前使用了魔法。应该也有人知道我是‘隐秘之家’的店主。”
“你又高调地引人注目了。”格里德先生看着我说。
“不过,就算麦隐藏起来,她的力量迟早会被人知道。而且知道的人中,说不定会有人无意中说出麦的住处。晚上设好结界再睡吧。”
“可是……我设了结界睡的,但好像中途消失了。以前结界都能撑到早上,所以我才放心的。”
“睡觉时无意识地把魔法消除掉并不罕见。什么都不做结界还能撑到早上才是厉害的。以后设结界时,心里默念‘直到日出’。麦的话应该能行。”
原来还有这样的定时设置。
“如果指定了时间,即使是无意识状态下,魔力也会持续流向结界。不过,魔力弱的人做不到。来,把那个魔导具给我看看。”
格里德先生拿着银轮,凑近细看表面和内侧刻着的文字和符号。
“太惊讶了……这是我父亲制作的魔导具。这里刻着我父亲的印记。他年轻时在城的魔法部工作。不知什么时候,这个魔导具就从城里消失了一个。我还以为流落到了黑市,现在能找回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麦,能不能在这里把它消灭掉?这个没了,我和父亲都能安心。”
“明白了。”
我用转换魔法把银轮变成了粉末。萨拉用扫帚和簸箕扫起粉末,格里德先生指示说“撒到院子里去吧”,萨拉便出去了。
“我父亲生前想尽办法寻找这个。直到临终前,他还一直重复着‘自己制作的魔导具被恶用的话,实在难以忍受’。谢谢你,麦。”
“能帮到您我也很高兴。”
“我知道父亲的苦恼,也亲眼目睹了里奥尔的痛苦。所以我既不侍奉任何人,也不属于任何地方。麦,以后国家可能会来找你,制作魔导具时要好好考虑。制作者死了,魔导具还会留下。”
萨拉回来后,格里德先生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我。是三张折叠起来的信纸,没有装信封。
“麦,这是从墙里找到的。无疑是里奥尔的笔迹。”
我接过信纸展开。第一张上写着“我活得很好”。第二张同样的内容后面加了一句“我结婚了”。第三张又加了一句“孙子出生了。我很幸福”。信上没有提奶奶的名字,也没有格里德先生的名字。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会在墙里。这个房间是里奥尔消失后才改建的。我不忍心看到她流过血的地方。就用墙把大房间隔开,分成了书库和书房。那面墙原来的位置,放着我的书桌。里奥尔准确地把信送到了。那封信麦你收着吧。”
“谢谢。我收下了。”
然后我对堆在地上的粉末状土释放魔力,将其转换成了墙。
修复的墙看不出任何接缝。萨拉非常高兴。一直看着我的格里德先生突然说了件意外的事。
“麦,一周一次的魔法课就到此为止吧。你好像已经能自己前进了。我插手的话,反而会妨碍你自由的发挥。”
“诶?已经结束了吗?”
“我想到了一件无论如何都想完成的事。以后有想知道的事就随时来问。也可以用传讯魔法提问。啊,对了,你和里奥尔能对话吗?”
对了,我还有件事想问她。
“我是传了话,但听不到奶奶的声音。对别人用传讯魔法时,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和周围的声音,但奶奶那时完全没有。就像隧道被封住了一样。所以两次都是单方面传完话就结束了。”
格里德先生歪着头。
“奇怪。麦用了多少魔力?”
“第一次是全力,用到魔力耗尽。第二次用了大概一半。”
“那是不是用魔力过度了呢?你看,就像麦在咚咚地敲教堂的钟。就算旁边有人说话,麦也只听得见自己敲钟的声音。你大概是觉得距离远,所以注入了大量魔力,但真的是距离的问题吗?”
“啊!”
难道真的是这样?那千层酥的层和葡萄的粒,其实就在很近的地方?我这么想的平行世界理论,难道说中了?
“现在在这里对里奥尔用传讯魔法试试。我来看看你的魔力是否适量。我也想听听里奥尔的声音。”
“好。拜托了!”
我双脚分开与肩同宽站立。先生立刻提醒我“别用力”。我放松全身,甩甩双臂,深呼吸一次。
“那么,开始了。”
我一边看着格里德先生,一边脑海中浮现出佛龛的样子,用和亨利对话时差不多的魔力释放了传讯魔法。于是,传来了那边沙沙的感觉。
这应该是能双向对话的模式吧?
“奶奶,听得见吗?我是麦。听得见的话请回答。”
“迈?迈!是我!今天能对话呢?”
奶奶兴奋的声音在格里德先生的书房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