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地喊着“终于能说话了”的奶奶,突然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迈,那位老人坐在佛龛前的椅子上,这位难道是……”
“啊!决定拿什么出来之前先用传文魔法了!那大概是格里德老师吧。”
“格里德先生?他在那里吗?我是丽奥尔!您还活着啊!”
“还算活着吧。丽奥尔,萨拉也在这里哦。”
“丽奥尔!是我!萨拉!我也在这里!”
萨拉说到这里哭了起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一看到桃子,每年都会想起丽奥尔呢。”奶奶听了这话,声音也哽咽了。
“萨拉偷偷给我吃的桃子的味道,至今也忘不了。童年虽然满是苦难,但桃子是为数不多的快乐回忆。”
说起来,奶奶非常喜欢桃子。一看到桃子,就一定会买一个或两个,和我分着吃,一副很珍惜的样子。原来那桃子背后,有着这样的回忆啊……
格里德老师握着正在哭泣的萨拉的手,继续说着。奶奶一遍又一遍地说:“我在这里过着非常幸福的人生。”听了这话,格里德老师和萨拉互相握着手点了点头。两人都哭得很厉害。
“昨天找到了三封信。丽奥尔消失后,在后来加砌的墙缝里,这三封信一直被夹着。你还好吗?长寿真是太好了。就这样知道你安然无恙,我由衷地感谢神明。迈已经成长为出色的魔法师了。请放心吧。”
“我很好。迈要承蒙格里德先生的关照了呢。真是不可思议的缘分。格里德先生,迈是个温柔、勤奋、认真的孩子。是我骄傲的孙子。”
听到这话,和奶奶一起生活的十五年往事涌上心头,我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哭了起来。亨利轻轻拍着我的背。
“丽奥尔,实验失败了对不起。我不说请你原谅我。只是发自内心地道歉。”
“不。我在释放转换魔法的时候,曾希望自己出生在没有魔法的世界。大概是我的愿望太强烈了,影响到了魔法。不是格里德先生的错。”
之后,老师、萨拉和奶奶聊了一会儿,途中老师看向了亨利。
“丽奥尔,迈的未婚夫也在这里。”
“哎呀!”
“丽奥尔小姐,初次见面。我是亨利·哈勒。经常听迈说起您。”
“初次见面,亨利先生。迈是个深情又诚实的孩子。他一定会珍惜你的。请多关照迈。”
我也擦干眼泪加入了对话。大家不知道聊了有多久。
奶奶说:“迈,今天就到这里吧。担心你的魔力会耗尽。期待着下一次哦。”
“明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下次让亨利先生也露面。还想让你看看我的礼服。奶奶,能听到你的声音,能和你说话,太高兴了!”
“我也是。迈,要享受人生哦。”
“嗯。我会的。奶奶,要注意身体哦。”
怀着幸福和寂寞两种心情回到了“秘密基地”。
从那以后,就经常和奶奶聊天了。本以为再也见不到面,也听不到声音,(能享受这样的奢侈)过着幸福的日子。
平静的日子过了大约两个月吧。来吃午饭的亨利一脸有话想说的样子。
“怎么了吗?”
“找到我母亲的下落了。”
“已经找到了?”
“嗯。我拜托在那边任职的文官写信给当地人,说‘有个朋友在找名叫卡洛塔的猫型兽人,想为十四岁那年的失败道歉’。他因为很忙,所以请当地人帮忙找了。我母亲住在阿尔赛特乌斯王国的王都。”
“然后呢?”
“文官的报告书上说,我母亲和一个带着孩子的男性生活在一起。好像也是猫型兽人。‘被两个孩子喜爱着,幸福地生活着’这样的报告。”
“卡洛塔女士再婚了……作为儿子心情很复杂吗?”
亨利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会。我又不是青春期的少年。母亲幸福我就满足了。其实,我也收到了母亲的信。迈也可以看。”
拿出的信封里装着一封信。上面写着:“请告诉正在找我的人,对于十四岁那年的事,我一点也不恨。我祝愿你幸福。请不要再介意那件事了。我们那时都只是孩子而已。”
“这……”
芭芭拉夫人即使要往返两个月的船程也想道歉,但从信中传达出的是卡洛塔并不希望再见面。
“我从把这封信交给夫人吧。”
“嗯。我也一起去。”
第二天,我们两人去见芭芭拉夫人。
亨利递上信后,芭芭拉夫人读完信垂下眼睛沉默了。我不想说些敷衍的安慰话,所以保持着沉默。亨利似乎也是同样的心情。
两人默默地等待着回答,芭芭拉夫人终于开口说:“是这样啊……”
“我呢,自从拜托你们之后,就一直在想。原谅还是不原谅,这是卡洛塔决定的事。如果我远道乘船去道歉,卡洛塔就只能在言语上原谅我了。我发现这不是我的本意。”
芭芭拉夫人露出了怯弱的笑容。
“如果她心里想和我联系,也许有一天会来信。也可能不来。我认为等待原谅也是道歉的一部分。虽然给亨利和那边的文官添了麻烦,但我不打算去那个国家了。”
我们只说了句“明白了”,就离开了里奇蒙德伯爵家。
我不知道卡洛塔对芭芭拉夫人少女时代的过错是怎么想的。不过,卡洛塔的父母突然被解雇,从那天起就历经艰辛,这是毫无疑问的。那种艰辛,是我和芭芭拉夫人没有经历过的,所以无法理解。
亨利窥视着沉默不语的我的脸。
“你不用为我母亲的事烦恼吧?”
“我有点能理解卡洛塔现在的心情。以前,父母因事故去世的时候,我没想见肇事者。奶奶虽然见了面听了道歉,但我说绝对不想见,就没见肇事者。”
“这样啊……”
“常来的客人知道这件事后,说‘对方也不是故意要引发事故的。原谅对方,迈和丽奥尔才能向前看’。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没有反驳的话,但一个人的时候就气得好像要爆炸一样。我很少发脾气,所以奶奶很慌张。”
说到这里我犹豫了一下,亨利默默地等着我继续说。
“现在我能好好解释了。失去父母的我,是否原谅肇事者,是我花时间面对自己的真心来决定的,我对无关紧要的他人插嘴感到愤怒。”
亨利一脸担心地看着我。我继续说道。
“卡洛塔的父母突然被解雇,被赶出宅邸,想必吃了很多苦。卡洛塔一定很后悔自己露出了兽人的样子。这样的卡洛塔没有必要隐藏真心,说‘已经不生气了’之类的客套话,芭芭拉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吧。虽然只和芭芭拉夫人见过三次面,但我有这样的感觉。”
只能希望时间能治愈卡洛塔和芭芭拉夫人心中的伤痛。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亨利用莫名温柔的表情看着我。
“知道母亲很幸福,我很满足。希望母亲以后一直幸福。仅此而已。”
“我也是。卡洛塔现在很幸福,我很开心。”
“你体谅母亲的痛苦,和我一起祝愿母亲幸福。我现在很开心。”
亨利这么说着,搂住了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