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容忍我妈变疯变傻,再也记不得她有个儿子。”
“可以容忍我爸在我妈活着的时候,勾搭上了其他的女人。”
“甚至可以容忍冉妮生下严序,自己做为外人,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甜蜜温馨。”
“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骗我!”严辞笑容中带着决然,“我爸为了新欢把我妈送走,却告诉我她已经死了。”
“每年的忌日,我爸从来都是打发甄叔祭拜,他既然想骗我,就应该装装恩爱,把戏份做足!但凡他表现出一丝悔意,我也不至于对他的小儿子、我自己的亲弟弟下手!”
“一想到我妈孤身一人被扔到瑞士的养疗院,身边没有至亲,而冉妮堂而皇之地嫁进来,享受着我妈用心血为严家创造的一切!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小护士凭什么?!”
“我又凭什么认怂把本属于自己的家,拱手让给一个小三和她的孩子!”
“所以,严序、冉妮必须滚蛋,品尝他们本该品尝的世间疾苦,我爸也必须付出他该付出的代价……”
妻离子散的代价。
朱韵看着因为仇恨而额头青筋暴起的严辞,既陌生又害怕,面前的男人彻底撕下了伪装,将面具下最肮脏、最恶毒、最疯魔的人性全部摊开给她看,朱韵失神地发抖。
待到反应过来时,严辞已经走到她坐着的单人沙发前,他点了点自己的胸膛,眼神戏谑,像是在开玩笑,然而玩笑下的表情,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小韵,你不是想看我的真心吗?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样子。”
朱韵在他要俯身时,预感有危险在逼近,她像是只惊吓的兔子,突然站起身。
手腕突然被身后的男人扼住,用力挣扎时,两人一起摔进旁边的双人沙发上,严辞将她压在身下,紧紧地钳制着她,自嘲地笑:“害怕了吗?”
或许是发烧的缘故,严辞的呼吸特别滚烫,扑打在朱韵的脸上,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朱韵害怕地推他的胸膛,声音都颤抖了:“你起来!”
“严序的妈妈是不是你杀的!”
严辞未动,身上的白色浴袍松散,露出男人精瘦的胸膛。
他的掌心慢慢贴在她的脖颈,似掐住,似爱抚,压低声音:“我确实想把冉妮杀死,可见她因为严序失踪而每天失魂落魄,甚至有些疯癫的征兆,我决定放过她……”
因为她变成了方瑞雪的模样,她正遭受他母亲相同的苦难。
按理会大快人心,可他并没有复仇成功的喜悦,相反他很快搬离严家,一刻都不想看到冉妮日渐憔悴的面容和严震东一夜白掉的头。
“要怪,就怪她短命。”
“我本想让严序在穷乡僻壤度过一生,结果天意让他重新回到严家,你说,我会甘心吗,小韵?”
朱韵被死死压住,一动不能动,望着近在咫尺的严辞,浑身发抖。
她感觉有泪渗出,缓缓流进头发里,掉在沙发上。
严辞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拭去,语气稀松平常,像是在讲睡前故事:“所以,我查了那个多管闲事的、姓陈的支教老师的信息,查了你父亲是不是严序所杀……”
“混蛋!”朱韵想到陈星悲惨的遭遇和潦倒,咬着牙骂道。
“所以,我也是你的报复对象,让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是吗!”朱韵哭着怒吼,“严辞,你就是个混蛋!魔鬼!”
严辞眸色发沉,他轻飘飘地承认:“是,我是魔鬼,知道严序那几年是被你带大,甚至你帮助他逃出那个鬼地方,我对你好奇极了。”
他笑着收紧放在朱韵脖子上的手,她顿时感觉空气稀薄,窒息感袭来。
她用力挣扎,终于脱出一只右手,紧紧扣住严辞的手腕。
她看着他,死死地,倔强地看着他,只是发出难耐的呜咽声,却不求饶。
像是在较劲,更像是赌他并不会真的杀了她。
“小韵,你知道当时的我是怎么想的吗?”严辞俯视着面色涨红、脖子上布满青筋的朱韵,笑地残忍,“我想的是,一个山里来的穷酸女究竟有多深的道行把一个孩子拉扯大?她是不是真的无坚不摧?”
“你知不知道,严序被送出国前,因为看不到你,他用死威胁我爸,把自己的头撞的血流不止,他把你当做了精神寄托,你是他最信任的人。”
“所以我骗你、把你关在临江公寓,就是想看看,他的这份寄托,如果被我亲手摧毁,他会如何。”
起初的严辞是厌恶朱韵的。
厌恶她的贫穷低贱,靠着一身穷酸骨气把严序带大、厌恶她唯唯诺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厌恶她动不动就高原红的脸、厌恶她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厌恶她身上的疤痕、厌恶她对他的喜欢、厌恶她向他敞开心扉地倾诉、厌恶她的一切……
所以摧毁她,他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反而觉得她活该。
在他眼里,朱韵只是一只他养的雀。
心情好的时候逗一逗,心情不好的时候,不闻不问,当她不存在。
她或许会失望、会难过,但只要他表现出温柔的一面,她就会重新做他的雀。
喜欢着他、却永远不敢表白、可悲的雀。
就这样过了十年,他以为她的翅膀早就被他折断,心里、眼里只盛他,只要他勾勾手指,她就会顺从。
直到她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拒绝了他的求婚,爱上了严序,他才有了失落感。
朱韵大脑有些缺氧,她艰难地抬起手,巴掌抽在了严辞的脸上。
力道不大,却达到了泄愤的目的。
严辞明明可以躲,却结结实实地挨了那一巴掌。
他不生气,因为这是他该挨地一巴掌,甚至,他希望她打得更狠些。
严辞的嘴唇贴在她的耳畔,低语:“小韵,起初我只是觉得你是我养了十年的雀,你从临江公寓搬走,我也不过可惜、不舍而已,还有没达到摧毁的目的而不甘心。”
“渐渐地,我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越发思念你,越发想将你占为己有,越发后悔之前对你做的事……”
“我想,我爱上你了,小韵。”他的手开始探向朱韵针织衫的下摆,摸到了柔软的腰,“连我都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的。”
朱韵赫然瞪大眼,被掐住的脖子,他依然没有放开,只能用沙哑的嗓子吼道:“严辞,你,混、蛋!我是你弟妹!”
严辞的手向上抚摸,他微微抬起头,迷蒙的双眼盯住她红艳微张的嘴唇,柔声哄着:“小韵,我喜欢你叫我严辞哥,再叫好不好?”
“混……唔……”
严辞放开她的脖子,把手掌住她的下颌,这次他准确地吻在她的唇上,没给她任何闪躲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