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里,白晋看着正在认真书写案情的沈大人,叹着气道:“沈大人,日头都快落了,您午饭都没好好吃,总不能连晚饭都不吃吧。这么不眠不休的,别把身子弄垮了。”
沈钧安头也不抬地道:“府衙那边已经有了结论,马上就要将岑知年他们移交回京,我得把尽量把事情做得周密一些,将证据准备的齐全些,这样才能让朝廷重视,能顺藤摸瓜查清卫所多年军饷被克扣的事。”
白晋忍不住嘀咕道:“您才拿多少俸禄呢。就算破了这件大案,上面还有一堆抢功的人,不一定能给您升官呢。”
沈钧安瞪他一眼,道:“不升官我就不管了?”
白晋很为他打抱不平,“那日您为了捉人,差点连命都赔上了,整晚没睡还要和齐大人一起去府衙,这两天您只怕也没怎么睡觉吧,您是血肉之躯又不是铁打的,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沈钧安笔尖一凝,抬头问道:“这么明显吗?”
白晋一愣,有点不明白沈大人指的是什么。
沈钧安轻咳一声问:“我没睡好,看起来这么明显吗?”
白晋连忙道:“当然,您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呢,眼睛下面那么大一块乌青,估计加起来也没睡上几个时辰。”
沈钧安摸了摸脸颊,思绪开始有些飘远,他这两日确实没睡好,但不是因为案子。
那日他忙完一切睡下,没想到却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表妹如同白天一样撞进他怀里,可周围什么人都没有,没有宋云徽,也没有卫所的军士。
街道上只剩他们两人,表妹没有动,就保持着依偎的姿势抬头看他。
她的眼尾向上挑起,神色和平日里很不一样,白皙的脸颊和脖颈,全泛起淡淡一层桃红色。
她的唇色很红,小巧的舌尖往外舔了舔,便让唇瓣染上暧昧的水光。
沈钧安觉得自己喉咙也变得有些干,全身都在发烫,偏偏这时表还将手指攀上他喉结,道:“你看起来很渴。”
他能感觉自己的喉结在表妹的手指下滚动,心头那只猛兽再也关不住,于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下头用力吻上她的唇。
还没来得及品尝柔软的甘甜,沈钧安就倏地在梦中惊醒,等他回忆起刚才梦境的内容,吓得背后都被汗湿了一片。
然后他迅速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早已冷透的凉茶。还觉得不够,又出去到院子里用冰凉的井水洗脸,才总算扑灭身体的反应。
可那晚梦中画面偏偏就这么缠上了他。
第二日沈钧安躺在床上,一闭眼就能回忆起表妹柔软的唇,媚意的眼,身体好似在水火中煎熬,然后又觉得无比羞愧。
自己怎么会对表妹生出如此念头,和那些下流龌龊的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他索性不敢再睡,披衣坐起来挑灯夜读案卷。
“沈大人,你脖子怎么红了?”白晋见沈钧安一直在发呆,好奇地问道。
沈钧安猛地回神,白晋又大喊一声:“哎呀,不会是发烧了吧!要不我去找大夫来看看?”
沈钧安连忙拉住他,无奈地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儿累了,你给我倒杯茶进来。”
白晋很用力地叹息一声道:“我就说您这么熬会生病,您非不听我的!我让厨房做吃的去,天大的事,也得填饱肚子再说……”
沈钧安皱眉道:“说了我不饿,等我把这些写完……”
这时周鼎快步跑进来,报道:“沈大人,崔家二姑娘来了!”
沈钧安倏地站起,然后想起白晋说自己面容憔悴的话,不禁有些懊恼,早知道今天要见表妹,昨晚怎么也该睡一下让气色好点儿。
这时许念已经走到了门口,她笑着让胡琴把食盒放在桌上,道:“沈大人是不是还没吃晚饭呢,我让家里的厨房做了些小菜带过来,咱们一起吃吧。”
白晋连忙道:“沈大人说了,他要写完这些……”
“白晋!”沈钧安突然大声喝止了他后面的话。
而旁边的周鼎把他重重一拍,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白晋不明就里,转头一看,沈大人已经迅速收好面前的纸笔,对来人笑着道:“多谢表妹了,正好有些饿了。”
白晋瞪大了眼,还想再说什么,就被周鼎一把捂住嘴往外拖。
许念让胡琴把饭菜摆好,周鼎又进了门,道:“胡琴姑娘也没吃晚饭吧,厨娘正在厨房做着呢,咱们一起去吃点儿。”
胡琴听得满脸感动,见二姑娘对她点了点头,便一脸喜气地跟了出去。
于是屋里只剩两人相对而坐,此时已经到了黄昏,粉紫色的晚霞从窗格溜了进来,罩在端坐着的沈钧安身上,显得他煞是好看。
许念欣赏了一会儿才道:“表哥好像清瘦了,这两日忙着军饷案的收尾,在县衙一定也顾不上好好吃饭。这次能把崔明和岑知年绳之以法,追根溯底也是解决了我们崔家的麻烦,所以我特意让厨房做了几个好菜送来,给表哥好好补一补身子。”
沈钧安心头懊恼,她果然看出来了,自己状态这么差吗?也不知表妹会不会嫌弃。
于是他垂着头,修长的手指按着筷箸,回道:“多谢表妹费心。”
谁知许念盯着他慢慢翘起唇角,问道:“表哥,你为何不敢看我啊?”
沈钧安手指一抖,差点将筷箸摔到地上。
他将头抬起一些,就立即看到她衣襟下一截细嫩的脖颈,在往上便是小巧的下巴、水润的唇……
不能再想下去了,沈钧安在心里唾骂了自己千百遍,仍是一脸正经地道:“咳,表妹带了些什么菜,我正好有些肚饿。”
许念觉得有趣,故意把头凑到他脸旁问道:“表哥为何脸都红了,是生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