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钧安为她杀了人!
许念的脸已经被勒得发青,脖颈上的骨头都快要被碾碎,直到缠着脖颈的长鞭软软落下,她才勉强直起身用力咳嗽着,让肺里重又填满了渴求的空气。
她好似又从地狱走了一遭,重回到人世,这是她看到的第一件事。
沈钧安杀了人,杀的还是皇帝身边的锦衣卫。
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件事,沈钧安已经冲到她面前,沾了污血的匕首被甩到一旁,他的脸重新出现在光明里。
他看了眼染了血的手掌,在衣袖上用力擦了擦,才搂着许念的肩把她扶在怀中,低头问道:“你没事了吧。”
许念大口呼吸,脸上都浮起了红晕,刚恢复一些神志,哑着嗓子对他吼道:“你知道你杀的是谁吗?”
沈钧安朝旁边瞥了眼,正对上倒在地上的叶谦那双未合上的眼,似乎在不甘地瞪着自己。
他淡淡转回目光道:“无论是谁,他都该死。”
然后沈钧安认真帮她解开敷在身上的网绳,看见她脖颈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红痕,仍为刚才看到的那幕而后怕。
若是他再来晚一步该怎么办,若是他不能一击毙命,是不是就会看她死在自己面前?
他想到这个可能,整颗心好像被人狠狠攥住,灌满黑色的风。
他将手指轻搭在她脖颈的勒痕上,试图用指腹的温度缓解那里火辣的痛意,“是不是很疼?”
许念刚摆脱网绳的钳制,立即抬手往他手上打了下,咬牙又问了句:“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杀的人是谁?”
沈钧安感觉她在生气,于是将头垂下些道:“我知道,我听到了你们说的话。”
“我也知道我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刚才一直在等一击即中机会,差点没能及时救下你。”
许念觉得此刻的沈钧安一点儿聪明劲都没了,竟以为自己在怨恨他来的太迟。
她被那堆缠绕网绳弄得十分烦躁,索性狠狠扔在地上,对他道:
“那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若让皇帝发现了,你就再也洗不清了,你会和许念这个奸臣扯在一起,你做不成那个光明磊落、黑白分明的沈钧安了。皇帝会怀疑你,百姓会唾弃你,你的未来会因为我变得一团糟!”
沈钧安看着她为自己忧虑愤怒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
现在两人身上都带着血,就这么面对面坐在一个荒凉的院子里,旁边还有一具刚咽气的尸体。
沈钧安突然觉得他们被包裹在一个荒谬的结界里,在这儿无论干什么事,都是合理的。
于是他深吸一口,依着内心的冲动驱使,将面前的人紧紧搂进了怀里。
许念原本很愤怒,内心被不知名的情绪塞满,找不到出口,左突右撞地无处发泄。
没想到沈钧安会突然抱住她,他的怀抱很暖,肩很宽,许念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听见巨大的心跳声一下下敲打着耳膜。
她整个人瞬间僵住,感觉呼吸都停了一瞬。
距离太近了,从未离他这么近过。
沈钧安手指轻按着她的背心,头往下偏了些,独属于他的凌冽气息就夹杂着热意扑过来。
许念眼睫一颤,心跳如雷,本能地闭了闭眼,
沈钧安看见她浓黑的睫毛乖巧地搭在眼下,唇瓣因为紧张而微张着,腹中那股冲动就烧得似火燎原。
他将手指用力蜷起,道:“既然已经洗不清了,那就干脆再不清白一点。”
然后他以视死如归的神色低下头……嘴唇在她眼皮上碰了碰。
许念感觉眼皮一热,好像被蚂蚁啃咬了一下,随即那股热意便窜动着扩散开来,让脸颊都染上潮红。
沈钧安亲完才觉得太不应该,又觉得她这模样实在可爱,想到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了,胸口就胀得发痛。
他脖子都快红透了,偏偏舍不得松手,也舍不得挪开眼。
许念用手指攥着他的衣袖,觉得刚才所有找不到出口的情绪,都在刚才小心翼翼的亲吻中化解开来,在身体里荡漾成水,灌满胸口。
她睁开眼与沈钧安对视,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傻,自己已经放过他了,为何他还要傻的撞过来。
这时,天空上的云层散开,冷风卷着血腥味吹到两人之间,严重破坏了此时的气氛。
许念彻底清醒了,立即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转向叶谦的尸体道:“先得把他处理掉,绝不能被人发现!”
沈钧安似乎也被从美梦里拽了出来,他转头在院子里搜寻了下,看见了几个已经结了蜘蛛网的大水坛,于是道:“先暂时把他藏在里面,再想处理的法子。”
许念觉得这法子可行,两人一起把叶谦尸体给搬了进去,在上面压了块石头,应该不容易被人发现。
做完这些,许念才松了口气,问:“夏荷呢?你怎么和她说的?”
沈钧安道:“我那时听见有人喊你的名字,知道此事绝不能声张,就告诉夏荷说你另有安排,让她先和车夫回去,然后就赶过来找你。”
许念知道他办事必定稳妥,又看见两人衣裳上的血迹,感觉十分棘手。
他们总不能这么带着一身血走出去,这不等于昭告天下,这里发生了命案嘛。
于是她想了想问道:“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沈钧安道:“我看见他拖着你离开,你没有呼救,应该是被制服住了。可现在是光天化日,他不可能拖着你走多远,所以一定是在周围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于是我就顺着巷子找寻,果然被我在偏巷里,找到这处废弃的院子。”
许念心念一转,问道:“你的意思是这里十分隐蔽,不会被人发现?”
沈钧安点头道:“不然那人也不会选择绑你来这里。”
许念叹了口气道:“那咱们只能在这里待到晚上,等到天黑到别人看不清我们,再偷偷溜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