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斩秋却丝毫没有被禁锢的感觉,她只是按照仪式与他交换了婚戒。
把所有社会规训忘却的宋斩秋,对婚姻的重视程度如同一纸与陌生人签下的合同。
沈霁眼底层云翻涌,神色难辨,狂喜欲念惶然夹杂。
他顿了顿,忽然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气音对她说:“我爱你。”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好吗?”
沈霁等着她的回答。
宋斩秋眨了眨眼,眼角泛起笑意,答道:“好。”
他在她唇上落下轻吻。
“沈霁,实时好感度一百,恭喜。”
宾客们向这对新人献上热烈的掌声。
宋斩秋和沈霁一起接过香槟,香槟塔自上而下,像瀑布一样流下。
礼花,香槟,还有一人高的婚礼蛋糕。
那二十层的大蛋糕,比宋斩秋人还高。
虽然分蛋糕不由她来做,但第一刀是由她和沈霁一起切的。
服务生送上托盘,里面放了一把金属制的钝刀,刀柄还系了蝴蝶结。
冷光倒映在宋斩秋眼里,她拿起那把刀,神色渐渐冷下来。
众人都在等她切下第一块蛋糕。
场内寂静,沈霁看出了她的停顿,正想沉声询问她,礼堂大门却闯入一批不速之客。
或许他们换个场合出现会合适一些。
闪光灯亮起,媒体记者疯了一样对着闯入的人拍照。
“警察怎么会来这?”
宾客们交头接耳地议论,沈霁的心却兀自沉了沉。
他转头看向宋斩秋,后者切下一块蛋糕,放在盘子里。
“这第一块蛋糕,我要送给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
宋斩秋像没有看见警察一样,将蛋糕托在手里,递向一个不起眼的方向。
暗处那人犹豫了一下,走出黑暗接过她手里的蛋糕。
他生得俊秀白净,沈霁在看清他的脸的那一瞬间,熟悉而陌生的感觉涌上心头。
宋斩秋望向台下的宾客,手里的刀刃在指尖轻旋。
“十五年前,我和沈霁在A市的福利院住过一段时间。”
沈霁就在这一刹那回想起她身侧那个沉默而苍白的中年人。
那是阿云。
他瞬间意识到宋斩秋想做什么,想制止她,却还是为时已晚。
毕竟一句话脱口而出,快过任何动作。
“我杀了人。”
宋斩秋手里的刀调了个边,插在那块刚切好的蛋糕上。
众人哗然。
那一伙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警察顿时神色一变,警惕起来。
“秋秋……
不要。”
沈霁的面色一瞬间惨白,他的神情有瞬间的慌乱,看着门口站着的那一伙警察,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十五年前福利院的李院长,是被我杀的。”
“可我为什么要杀他呢?”
警察已经掏出了手铐和枪,似乎正在规划怎么逮捕她。
宋斩秋无视他们的蠢蠢欲动,目光转向一旁的阿云。
他身形消瘦,甚至比十几岁时看着更为形销骨立。
“阿云,你说,我为什么杀他?”
阿云离开福利院后的每一天,无时无刻不是活在这种恐惧里。
童年长达七八年的凌虐,经过岁月的侵蚀,在长大后露出最尖锐的痛苦。
宋斩秋花了很多时间寻找他,甚至没有告诉系统,也没有借助系统的力量。
找到阿云以后,她花了很长时间来劝说他。
把旧事的伤疤在人们面前揭开,是一件无比痛苦的事。
他的声音嘶哑,神情恍惚,手腕上的衣袖滑落,露出手臂上一道道的伤痕。
阿云的语气无比平淡,但说出的故事却让人听了心如刀绞。
性侵,虐打,精神控制,居然都被用在他身上。
宾客们甚至可能一辈子接触不到这样底层的阶层,他们甚至开始怀疑阿云言语的真实性。
他说完一切,看向台下的警察,有些错愕。
“是的,对不起大家,今天站在场上的是一个在逃杀人犯。”
“但我绝对不会后悔曾经的决定。”
宋斩秋的手腕被沈霁一把握住,力道之大仿佛要将腕骨生生折断。
“你想用这种办法离开我?!”
宋斩秋非常担心他的好感度会突然降下来,于是朝着警察所在的方向急切地开口:“我向你们自首!”
系统的电子音如落入静湖的一块石头:“任务完成,恭喜宿主。”
此刻警察持枪越过人群,准备将她逮捕入局。
系统的通知声刚落,周遭的世界像融化的冰雪一样,从边边角角开始塌陷。
她回头看向沈霁,他牢牢抓住她的手,眼底猩红,浑身都有些发抖。
男人终日冷淡的眉眼透出一股滔天的恨意和不甘,他看向那群警察冲过来,却都从头开始,渐渐化成四散的沙。
沈霁摇摇头,勾起一个自嘲的笑,眉眼浸润晦暗。
他抢过警察手里的枪,毫不犹豫地朝宋斩秋的心口开了一枪。
鲜血登时染红她洁白的婚纱。宋斩秋眼前一黑,在闭上眼前一刻,感到面前喷洒来的鲜血。
最后一刻,沈霁把枪开在自己的心口。
不能永远在一起,就一起在这个世界死去吧。
他是个自私,冷血的坏人,他的欲念和那些人比起来并没有淡薄到哪里去。
“下个世界见。”
宋斩秋的躯体生理性死亡前的最后一秒,忽然听见他淡如轻烟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心口的空洞传来的凉意惊得她睁开眼,喘息间才发现自己回到了虚空之境。
“系统,他的灵魂碎片收集到了么?”
稳下心神的宋斩秋坐在原地愣了许久,才轻声问道。
“任务成功了,宿主。”
宋斩秋坐在原地,伸手抚上自己尚在跳动的心脏,那种心悸的感觉还没过去。
“和我说说下一个任务的情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