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从今天起,我打算换一种方式来尝试。\"
海德一边放下锅,一边语气凝重地说道。
而尤安闻着那股扑鼻而来的气味,表情同样郑重起来,目光警惕地盯着那口锅。
\"你是打算不择手段地掌控王冠吗?看来,你带来了某种通过裂隙药剂或秘术调配的东西。很好,确实应该有这样的觉悟。打开锅吧。\"
\"诶?不,不是的。这只是早餐。\"
尤安和妮恩娜的表情瞬间凝固,满脸震惊。
\"用如此严酷的方式进行锻炼……是为了防止中毒吗?\"
\"不,我刚才就说了,这只是早餐。\"
海德揭开了锅盖。尤安和妮恩娜的脸色顿时更加扭曲,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
尤安皱着眉,语气凝重地问道:
\"你说这是食物?不是邪恶深海之神的祭品?\"
\"如果仔细翻阅教会圣典,恐怕会找到皇帝陛下亲自下令禁止食用这种料理的条款吧,父亲。\"
\"如果没有,我就亲自写进去。教会那帮家伙到现在还没记录这种东西,实在是失职,看来又多了一个该受惩罚的理由。\"
\"我知道你们两位都是平原出身,不习惯海鲜,但听你们这么说,还是让我有点受伤啊。\"
\"我恐怕这辈子都无法适应,海德。若非修行需要,为什么要吃这种东西?\"
\"这还用问吗?不吃饭会饿啊。\"
尤安和妮恩娜对视了一眼。虽然不像尤安那样能够完全依靠魔力维持身体运作,但妮恩娜也早已超越了需要进食的境界。她们一周吃上一两顿就足够维持身体机能。然而,海德却明显不同。
\"所以,你平时也会做饭?\"
\"当然啊。\"
\"几十年来都是如此?\"
\"嗯?是啊,没错。说实话,我还挺享受做饭的。不过,你们也知道,这里获取食材和调味料都相当困难……\"
尤安一直以为,海德之前会做饭,只是因为他过去从未尝试过料理,但为了在自己身体恢复之前照顾自己,才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然而,现在看来,事实似乎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尤安和妮恩娜神色凝重地盯着锅,片刻后,悄悄凑近彼此耳边低声交谈。
\"要不要教他用魔力维持身体的方法,爸爸?\"
\"等他学会?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倒不如先教他做饭。\"
\"爸爸,你会做饭吗?我可不会。我唯一的经验,就是把裂隙怪物的尸体烤熟,拿去喂俘虏。但那应该不算是料理吧?不过,看到这锅东西之后,我觉得俘虏们恐怕会更愿意吃那只烤怪物。\"
\"我这辈子唯一烤过的,也是敌人的尸体。该死的,当初就该教盖雷德一些正常的生活常识。\"
这时,海德轻咳了一声。
\"陛下,姑姑。如果不想吃的话,不必勉强自己。我知道你们并不依赖食物生存。而且,现在陛下已经可以用魔力恢复身体了,所以请不用顾虑。\"
尤安和妮恩娜虽然听到这话后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却没有立刻回答。海德煮的饭,无论怎么看,分量都刚好是三人份。
明明知道尤安和妮恩娜无需进食,他却仍旧认真地准备了三人份的食物。这份心意,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尤安犹豫了片刻,最后勉强笑了笑。
\"算了。我就尝一碗吧。\"
妮恩娜嘴唇微微颤抖,怒视着尤安。但最终,她也只能无奈地舀了一碗。
\"这次,我想尝试不借助伊埃尔基尔,而是直接显现王冠。\"
\"王冠?\"
用过餐后,尤安和海德来到海滩。尤安抱起手臂,闭上眼,回想王冠显现时的感觉。
坦白说,被伊埃尔基尔刺中的时候,他脑海里只残留着那股挥之不去的不适。但王冠在体内扎根的瞬间,却无比清晰地印在了他的记忆中。如果能够逆向再现那个过程,或许就能成功。
\"试试看吧。\"
\"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用伊埃尔基尔将其抽离,与主动显现它,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海德话音未落,便猛然闭上了嘴。
尤安的眉间,燃起了一簇炽烈的火焰。
高温瞬间扩散,海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火焰自眉间升腾,顺着尤安的头发迅速蔓延。
不同于先前额间突出的角,这次火焰环绕着尤安的头部燃烧,仿佛一顶由烈焰铸成的王冠。
海德怔怔地望着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尤安立刻熄灭了火焰。
\"呃,陛下?您怎么这么快就熄灭了?\"
\"这不是王冠。\"
尤安皱起眉头,目光沉凝。
\"刚才一时混淆了,但这不过是我的魔力罢了。看来,果然没那么容易。\"
尝试逆向再现王冠扎根的过程,似乎并不可行。
\"能再用伊埃尔基尔刺我一次吗?我想重新感受那种感觉。\"
尤安从未想过,自己竟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请求,让别人用伊埃尔基尔刺穿自己的身体。
这种矛盾感让他略感讽刺,但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海德沉思片刻,随后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成功控制过一次,那就没有理由不能再来一次。说不定这次还能迎来更进一步的成长。\"
\"啊,我其实挺喜欢爸爸现在的样子。如果再变回以前那个满脸胡须、肌肉虬结的大叔,我可不太愿意。\"
远处的妮恩娜双臂抱胸,嘟囔了一句。尤安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
\"我大概不会再成长了。或许你记忆中的那个我,是因为我刻意加速了衰老。哈蒙曾说过,人们对胡须的信赖感,并不亚于对王冠的信赖。所以,即便魔力再度增强,我应该还是会维持在巅峰时期的状态。\"
\"我也挺喜欢自己现在的年纪。虽然有人说我没分寸,但只要狠狠掐住他们的脸颊,他们就不敢再多嘴了。\"
明明已经年逾七旬,妮恩娜却仍旧保持着二十出头的年轻模样,笑得一脸得意。
海德的外貌同样远比实际年龄年轻。
不过,他的情况不同,这种状态是盖雷德为了抑制裂隙的侵蚀,而强行施加的结果。
\"总之,我要再刺一次了。妮恩娜姑姑,请做好准备。\"
妮恩娜叹了口气,重新开始武装自己。她的神情看似轻松,但召唤出的武装却滴水不漏,毫无懈怠。
毕竟,一旦尤安失控,那场景将会变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海德同样神色肃然。真正举起伊埃尔基尔的瞬间,他的手指微微绷紧,透出一丝紧张。
\"那么……\"
他深吸一口气,注视着尤安的背影,小心翼翼地瞄准后,手中的长剑猛然刺出。
伊埃尔基尔深深刺入尤安的背部。
尤安屏息凝神,集中全部意识,以防自身的力量暴走。
海德毫不迟疑,迅速拔出伊埃尔基尔,同时向后急退。
然而,他才刚退出几步,整个人的动作便猛然停住了。
\"咦?\"
王冠并未显现。
众人脸上皆浮现出一抹错愕之色。尤安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伊埃尔基尔刺入背部的异样,那种不适的感觉分毫未减,证明他确实被刺中了。
然而,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呃,我……我好像刺错了。要不要再试一次?\"
海德有些慌乱地结巴道。尤安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沉思片刻,随即缓缓摇头。
\"不,你刚才的动作和上次一模一样。而且,伊埃尔基尔这种东西,可能会出错吗?\"
\"倒是不可能……但问题是,我对伊埃尔基尔的了解也远远不够。父亲当初只教给我它的基本能力。\"
尤安闭上双眼,努力回想起伊埃尔基尔刺入身体的那一刻。
被异物穿透肉体的感觉,无论是伊埃尔基尔,还是普通的金属武器,都同样令人厌恶。
但上一次,伊埃尔基尔的刺击不仅仅是肉体上的痛楚,而是如同灵魂被撕裂般的震撼。可这一次,除了冰冷的金属穿透血肉带来的不适,他什么也感受不到。
海德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
\"用伊埃尔基尔刺我,已经没有意义了。王冠要么已经彻底从我的身体中消失了,要么,它已经完全融入我的身体,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尤安没有把这个猜测说出口。
当王冠完全显现的那一刻,他曾感受到一种近乎\"神明\"的存在感。
然而,那种状态并未让他感到满意。于是,他选择强行恢复自己的肉体。可问题是,他真的重新夺回了自己的身体吗?
或许,他只是披上了一层外壳,而体内,仍旧是一团不灭的火焰。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与海德口中警惕的\"怪物\"又有什么区别?
尤安沉默片刻,微微皱起眉头,低声道:
\"这个状态不算理想。但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
\"足够了?您的意思是?\"
海德追问。
尤安目光沉稳,仿佛一切理所当然般地回答道:
\"做好回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