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宛顺着风声袭来的方向,匆匆闪过。
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穿过长长的暗道,直到钉上转角的墙壁才堪堪停下。
“吁——”小竹拍着胸脯顺气:“幸好姑娘武艺高强,否则一世英名就得败在暗器之下了....”
生死关头还不忘拍马屁,沈今宛在她背后默默翻了个白眼,未说话。
暗室内灯火通明,在门口摆放了一面铜镜,不知作何用处。
沈今宛清晰地看见自己额头上冒出的虚汗,这短短一丈距离,竟射来十几只飞箭。如果是个常人闯入,此时此刻应该已经被钉在墙上了。
小竹面色如常,甚至还挂着笑颜。若是被这机关的主人瞧见,定是要吐一地血了。
“姑娘你瞧!”她兴奋地跑进暗室,被满地的武器军械吓了一跳。
“哇,好多军械,怕是咱们少爷的军队里都没配备这么齐全呢!”
沈今宛上前一步,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这话要被哥哥听见,定打你几板子长长记性!”
“哎呦,姑娘轻些……”小竹委屈地跑开,回嘴道:“若是敲傻了嫁不出去了,可得姑娘养奴一辈子了。”
沈今宛被她说得有些好笑:“多你一张嘴不多……”
“咦,姑娘……”小竹手上已捻起一支箭细细看着,忽然发现些端倪:“姑娘快看,这支箭与昨夜射杀金姨娘的那支,好像是同一批。”
沈今宛接过箭,她昨夜观察过,那支箭的箭簇极为锋利,百步穿杨可做到声音极微,待她察觉,此箭已穿破金姨娘的喉头。
做工精妙,像是人特意定制的。
又藏在金姨娘处,物主是何人已经十分明了。
“去往后探探,定有其他出路通向外边。”沈今宛吩咐道,自己抬了火把四处逛看。
除了武器,还有些珠宝首饰,应当是金姨娘未来得及典当成金银,才在此放着的。
忽然,火把倒映在珠宝箱子上的一面铜镜上,又由这面铜镜将光影投射到方才她们经过的,暗室前的大铜镜上,沈今宛惊讶地发现,那枚大铜镜竟能透光,将背后的纹样投在地上,随着火把在空气中的晃动,形成一个图案。
她手上捏着火把,看不真切。于是赶忙将小竹唤回来,又让她举着火把,自己上前查看。
竟是一朵莲花的纹样,细细密密地雕刻在铜镜背后。
莫名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沈今宛回想着,蹲在地上仿画着这朵莲,蓦然睁眼,手上顿了一下又迅速往身上翻找着什么。
直到她取出那块从源儿身上得来的玉佩,雕刻虽粗糙,却也能看清是一朵莲,并且与铜镜后的纹路一致。
忽然想起几日前,在父亲书房见到的北狄商队的通关文牒,同样的莲花印记,正盖在商队首领的名字旁边——那人叫阿史那延,正是北狄左贤王之子。
北狄与北尉向来不对付,允许通商都是双方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才取得的。两国交战十余年,此次北境突袭,正是流民之乱的源头。
为何,为何会出现在金姨娘的暗室里,还与这些兵器储存在一块儿。
又为何,会出现在阿佑的玉佩上。
想到这,沈今宛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小竹将火把挪了个位置。
忽然,角落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倒影。
细细长长的横跨了整个暗室,小竹发现后刚想惊呼,沈今宛示意其噤声,指尖悄然摸向袖口里的短刀。
黑影自地上飞至墙头的那一刹那,沈今宛旋身将利箭刺向黑影的方向,在铜镜里反射的火光正照在刺客脸上——灰绿色的眼睛,正是北狄胡人所特有的!
“留活口!”沈今宛厉声道。
小竹应声而上,而那支箭簇猛然刺进那胡人的肩胛里,他瞪大了眼睛的同时,反手将手上的弯刀刺向自己的咽喉,却在刀刃触及皮肤的瞬间忽然僵住。
手腕被小竹反握住,再也动弹不得。
沈今宛走近那胡人,目光如炬,沉声道:“说,谁派你来的?”
胡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灰绿色的眼眸中满是倔强与不屑。小竹用力将他按在地上,他却仿佛不知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沈今宛。
沈今宛从袖中抽出一根银针,手法娴熟地刺入胡人的穴位,他顿时动弹不得,只能瞪大眼睛,满是惊愕。沈今宛冷冷道:“我有的是手段让你开口,你最好想清楚。”说着,她点燃一根香薰,轻轻一挥,烟雾缭绕间,胡人的眼神开始涣散,似乎陷入了某种迷离的状态……
“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沈今宛的声音在烟雾中显得格外低沉而有力,那胡人的眼神迷离,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
突然,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吐出了几个模糊的字眼。
沈今宛俯身倾听,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就在这时,暗室的门被猛然推开,一阵冷风卷入,吹散了室内的烟雾,也打断了胡人的话语。
门口,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若隐若现,那双暗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与地上的胡人谈不上半分联系。沈今宛心中一凛,紧握手中的银针,目光如箭,直射向那神秘来客,暗室中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放了他。”那道黑影缓缓吐出三个字。
“凭何放了他?”
“凭我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幽黑的兜帽底下浮现一抹暗笑,似乎是笃定了沈今宛一定会答应他的条件。
沈今宛嘴角微微翘起,拎起手上的胡人:“哦?.....那你倒是先告诉我,我想知道什么?”
“沈姑娘不妨猜猜,你北尉的齐王殿下与这北狄....”
“有何联系.....”男人语气妖冶,拖着长音,不屑一顾的态度让人心中顿起一阵无名火。
“呵——”
少女将手上的胡人甩给小竹,自己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前与兜帽黑影搏斗起来。
几番轮回过后,那道黑影的脖颈上架起了一把短刃,仿佛随时会切断他的咽喉。
“这回由你来猜猜......我想不想听你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