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做好一切,收回银针时,不禁皱眉,她近日是倒了什么血霉,自从她身份暴露之后,这银针就没有空闲的时日了。
沈今宛想到这里,忍不住抬眼扫了他们一眼:“伤口很深,万幸离心口还有些距离,否则,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靖王此刻怕也只剩一具尸体.......”
太子愠怒,命人将靖王抬回去修养,转身对着宁妃开口斥责:“孤本敬重你是父皇的妃子!谁曾想竟敢袭击孤!好大的胆子!”
“来人啊,将宁妃——”
可就当他话还未说完,身后便一齐传来两道声音。
“殿下且慢——”
“太子留人——”
江鳞叶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她身边,沈今宛抬眼望着他,神光里带着些无奈:“宁妃动不得!”
太子被打断已是不悦,对他们开口的态度也不免染上几分怒气:“她今日敢袭击孤!明日就敢行刺父皇!”
“如今北狄大军正在边境蓄势待发,若此刻传出宁妃消息,正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江鳞叶缓缓开口,声音如清泉般沁人心脾,瞬间将太子的怒火浇灭。
沈今宛本也想开口劝阻,但江鳞叶说的,与她不谋而合。
随即,他微微挑眉,对上沈今宛的眼神,开口补充道:“况且,陛下的解药还需宁妃开口。”
“宁妃,动不得。”
太子脸上明显不悦,却还是忍下了,几乎是咬着牙开口反问:“她对父皇怨恨极深,又如何会交出解药!”
“此事自有臣女解决,太子殿下莫要焦心。”沈今宛淡淡开口,转眼望向此刻缩在阿佑身边,又恢复疯癫的宁妃,眼神落寞。
太子闻言,眉头紧锁,显然对沈今宛的提议有所顾虑。他沉吟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此事便交由沈姑娘处理。但若宁妃不肯交出解药,孤绝不会再留情面。”
沈今宛微微福身,语气坚定:“臣女明白,定当竭尽全力。”
太子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殿内只剩下沈今宛、江鳞叶、阿佑和宁妃四人。
宁妃依旧缩在阿佑怀中,神情恍惚,口中喃喃自语,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知觉。阿佑轻轻拍着她的背,眼中满是心疼与无奈。
如同方才一样,她再次施针使宁妃清醒。
这一次,她的眼底少了迷离,只剩下坚毅。
“宁妃娘娘。”沈今宛开口,却被她犀利的眼神掐断了话丝。
原本瘫在地上的宁妃端坐起来,双手交叠在身前,跪在软垫上,微微垂眸。
沈今宛认出,这是北狄的礼仪,于是她会意,再开口便改了称呼:“三公主。”
女人这才不再打断她,算是接受了这个称呼。
沈今宛继续道:“三公主对北尉的仇怨,臣女不敢妄言,也不配妄言。您这些年所受之苦,也非常人所能承受,臣女都明白........”
宁妃动容,神情略微松动。
少女发现她面上细微的表情后,低声道:“事已至此,三公主定不想看见他活着。”
女人扫了一眼那高台上的屏风,背后躺着的正是她此生恨极之人,她当然是恨不得其千刀万剐!最好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少女开口,面露难色。
“只是什么!”女人猛地回神,锐利地提问。
宁妃气场强大,可沈今宛亦不占下风,镇定道:“只是阿佑刚才当着百官之面恢复了皇子身份,若此时皇帝驾崩,您猜,殿外那几位,谁能留他一命?”
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我将他带回北狄,定保他安然。”宁妃思索片刻,眼神坚定。
“您别忘了,您的理智只剩片刻.......”她声音幽幽地响起,像是一道雷,砸在宁妃的心头。
宁妃听闻顿时情绪激动,压低声音道:“那你要我如何!”
原本搭在身前的手紧握起拳头,连指甲都嵌入肉里,久久无法平息内心的焦躁:“我又该当如何!”
她轻轻抚上阿佑的脸庞,来回摩挲,脸上的慈爱逐渐挂上忧心,再是绝望,不停地摇头道:“你不该回来的......佑儿......你不该.......”
“三公主不若听臣女一言。”沈今宛端着手行礼,垂下的眸子里却藏不住意气:“您只要写下解药,阿佑的性命,由臣女来保。”
“我如何相信你!”
“阿史那延尚在宫中。三公主不信我,也当信他!”沈今宛劝着,却说出令对方最绝望的话:“三公主,你别无选择。”
“呵.........”宁妃缓缓闭上眼,自鼻腔中吐出一声冷笑:“想我从前也是江湖留名之人,如今竟沦落到任由你个小丫头片子欺凌,当真是老天不公。”
“并非欺凌。”沈今宛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凉薄:“臣女与公主之间,是等价交换。”
宁妃闻言,缓缓睁开眼,目光如刀般刺向沈今宛,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等价交换?沈姑娘,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沈今宛神色不变,目光坚定地与宁妃对视,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臣女的确没有资格与您谈条件。但以公主之聪慧,不会想不到阿佑回宫后会面对什么样的变数,陛下年迈,忽然冒出一个皇子......他怕是连闲王都坐不安稳。”
宁妃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沈姑娘,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沈今宛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恳:“臣女不敢威胁三公主,只是陈述事实。”
宁妃沉默片刻,目光在沈今宛脸上停留良久,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她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好,我答应你。但你必须保证,佑儿的性命无忧。”
沈今宛郑重地点头:“臣女以性命担保,定会护阿佑周全。”
宁妃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走到案前,提笔写下解药的配方。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显然内心并不平静。写完后,她将纸张递给沈今宛,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沈姑娘,记住你的承诺。若佑儿有任何闪失,我绝不会放过你。”
沈今宛接过纸张,郑重地点头:“三公主放心,臣女定当竭尽全力。”
宁妃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看向阿佑,眼中满是慈爱与不舍。她轻轻抚摸着阿佑的脸庞,低声呢喃:“佑儿,母亲对不起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阿佑眼中含泪,紧紧握住宁妃的手:“母亲,您放心,孩儿一定会好好的。”
宁妃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缓缓闭上眼,身体微微一晃,随即倒在了阿佑怀中,再次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