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心说这倒是句公道话,听于捕头这话,谢农师应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啊。
谢农师用力咳了咳,指向这堆红薯,随后双手背在后面起身,慢悠悠的询问:“这堆红薯是哪位乡亲带来的。”
熊勇立刻高高举手,冲到人群最前面,脸一下垮下来,无法控制的诉苦:“农师,是我,是我带来的。我们天鹅村几十户人家,我每家每户拿了一个,我们全村的红薯都是这些问题。”
谢农师看了眼被紧紧握住的手:“你们种植的时候有没有出现什么怪事,比如气温,灾害之类的。”
熊勇思考半天,跺脚在原地来回走动,猛的一拍脑门:“妈呀,我们村去年下老大的雪了,以往只盖到山尖,今年都到半山腰了,林子里冻死了好多猎物。”
嘿嘿一笑:“我们是猎户家,我小儿子进山还捡到过冻僵的猎物。”
谢农师眉眼渐渐舒展:“原来是这样,那这长虫的原因我基本就知晓了。”
众人忙跟着询问:“什么原因啊,农师您快说啊,我们都急死了。”
“是呀,您就别卖关子了,我们都急死了。”
谢农师摸摸长长的胡子,娓娓道来:“红薯田中有许多地下害虫如蝼蛄、金针虫等,按照以往惯例,一般不会大量出现,在天热和沤肥的时候就死了。但去年的雪下的太大了,它们的虫卵可能隐藏在土壤中越冬,等待气温上升时开始活动,危害红薯的根系和块茎,所以才会出现蛀虫的原因。”
“当然这只是其一,还有未沤熟的农家肥中常常残存害虫,这就跟人拉长长的虫子是一样的,这种虫子吸引地下害虫的大量生殖。”
刘大激动出声:“哎呀,可不是吗?那天我儿子在茅厕里拉了好长一条虫,我想着鸡吃虫长的壮,寻思红薯也是一样的,没想到就是这出了问题。”
人群中或多或少都有人提出了相同的问题。
云芷心说这时就有人问了。
“农师,那空心是怎么回事,我们还能吃不。”
谢农师对这个问题就更有把握了,他从麻袋里拿出一个掰开的红薯,挨个递给最前面的人闻。
“什么味道。”
众人笑嘻嘻的:“还能是什么味道,一股香味,红薯香味。”
他接着询问:“你们再看看这红薯里面有长霉发黑和腐烂吗?”
“没有,就是干巴巴的。”
“对,我这个没心了,但红薯壳子可香了。”
谢农师又拿出一个有黑点的红薯,让他们传阅观看,还在一边辅助解释:“这种就不能食用,一旦出现我刚才说的问题就不能吃,扔到荒地里或者沤肥,但确保农家肥是熟透的。”
“其余的都可以食用。”
至此,所有问题都解决了。云芷总算知道了农师的望闻问切,心说和中医还挺像的。
熊勇简直要佩服死农师了,这就是读书人的魅力了。看看人家念学堂的人就是不一样,那一身通派的气度,在看看白里透红的脸颊,和农户黢黑的肤色完全不同。
扭头看自己两个孙子,和城里人如何都不一样。
熊勇不禁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他们也和城里的少爷小姐一样。
从县衙回来后,全家老小齐齐呆在新房子里,窗户和床什么的都安上了,今上午去木匠家抬的。季桂花寻思给云芷房间弄块碎花窗帘,在弄上床幔,其余的铜镜和梳妆台一样一样的购置。
云芷新奇的看着屋子,一点一点的摸自己的床,还有娘缝好的窗帘。
将杂活做完之后,做活的人都舍不得离开了,每天中午的好菜再也吃不到了,季金水恨不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许多年没为了这么口吃的难过了。
李氏一人给发了个红鸡蛋:“来来来,沾个喜气啊,都是规矩。”
他们也没客气,都是从古至今的规矩
云芷也领了一个,季桂花替她剥开,她不吃蛋黄,就吃蛋白,两个红鸡蛋的蛋白都让云芷吃了。
季银水一口将鸡蛋吞下去,歪在椅子上询问:“成文,订好上梁日子了吗?”
“就是,你家饭菜吃的嘴角流油,我媳妇没少念叨,就想来吃你家的宴席,到时忙不过来我们都来帮你。”心说怎么也能混点剩菜,油大够做好几顿了。
“还没定了,到时我一定通知。”
熊勇抽吧抽吧旱烟:“这还定什么定,要不十九,要不二十六。眼看要入冬了,早点搬进新房子,桂花身子不好,受不得冻。”
云芷一边嚼一边想,古代上梁的日子是一定要含六或者九的,到时还在云梯上抛馒头了。
李氏也跟着点头:“桂花昨天才用了麝香,这段时间累的很,我们就十九吧,只有三天了,我们干脆不回去了,上梁之后再回去。”
兰花出声:“房梁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好了,我爹给的,说是从太爷爷那辈就开始种房梁了,明天我带着人去砍树,三天一准弄完。”
李氏疑惑:“你爹这么好心,不给那两个儿子留下。”
说到这,季成文也有些奇怪,但在军营这么多年,人情冷暖,你强了之后,身边所有人都会对你好。
季成文这次一下盖五间青砖房屋,屋檐也大费周章,特意做的伸出来一节,四角按照边关的习俗加上翘脚的四只瑞兽。院子也拓宽了好几尺,地面铺上石子和青石砖,连上老房子的围墙,这可真是村里头一份的体面。
在怎么样,季屯粮也是他亲爹,打断骨头连着筋。儿子体面,老子脸上也有光。
日子定下之后,女人们就在一起商量准备饭菜事宜。
李氏一边说,云芷就拿笔在旁边记。
“白面馒头,发糕还有红鸡蛋和供果可不能马虎。对了,你娘坟上也要准备香火和纸钱,儿子修房子了,给母亲报信,让她也高兴高兴。”说到后面,李氏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红漆的点心盆不用借,我这次来带了。”
季桂花感激的点头
云芷开始想宴席了:“舅奶奶,八大碗咱还按照老规矩来。”
李氏眉眼一挑,插腰气势很足:“为啥不按老规矩做,就是做了才有对比,才知道我们的席有多好,大不了多添两个菜。”
“成文你打算花多少钱,我看买些猪肺猪心猪血当添头算了,花不了多少钱,还有面子。”
季成文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至少七八吊钱,这次咱家建房饭菜好,村里人都盼着了,要是办差了可不行。”
云芷无奈叹气,从古至今的人都放不下一张脸,宁肯将好东西留给外人也不给家里人吃。
熊才学听到七八吊钱,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都赶得上我和弟弟的束修费用了,早知道饭菜就不弄这么好了。”
季桂花笑着叹气:“才学啊,人就活一张脸,脸面大过天,要是知道我们分出来日子过的不好,村里人都看不起我们。再说,谁家都这么办,我们也不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