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季成文的离开,一开始的对峙局面瞬间垮掉一半。王氏和荷花见大哥都发话了,立马带着自家男人往边上坐。
季三就算想躲在人堆里也没办法了,只能迎着季屯粮暴怒的眼神,跪倒在地上。
听到大哥的话,他如今是彻底绝望了,哽咽道:“爹,是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了,这一切都怪我。”边说巴掌还往自己脸上招呼。
云芷仰头去瞧三舅的惨状,悄悄笑了,肿的跟个猪头似的。
凑到二人耳边,低声笑:“你瞧三舅,现在就是个猪头脸。”
熊才成眼神鄙夷:“活该,自作孽不可活。”在他看来,赌钱的男人最可恨,如今连累家中人受罪,大过年的谁想看这一出。
“爹您再帮我一次,再帮我一次。我不要去服劳役,那不是人干的,真不是人干的。”季三想过被发现之后,大不了就是一顿毒打,可如今要沦落到服劳役的地步。他害怕的直全身打颤,恐惧蔓延四肢百骸。
林氏眼神受伤,忍不住开口:“老三,你还想让我们怎么帮你,这次也不打你了,后面还得自己花钱治病。可爹娘手里有没有钱你还不知道吗?你这是活生生逼我们去死啊。”
季三猛的抬头,神智忽兴奋起来,语气颠狂:“爹,娘,我还有田,卖两块田就行了,卖两块田很快就补回来了。”
季屯粮被气的恨不得吐血,几近目眦欲裂,狠狠一巴掌甩上去:“畜牲,你还是人吗?卖地亏你想的出来,祖祖辈辈攒下来的几亩田地全让你卖了。”
“日后昌林怎么办,你叫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啊,还是说你想当流民,想卖身当下人。”
“我死了如何见我爹,如何见你爷爷。”季屯粮拍着胸脯,说的字字诛心。
季三攥紧他爹的的手指被死死的掰开,他哭的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像一个讨不到糖的孩子:“爹,爹,我不要服劳役,那不是人干的,您真的忍心让我去修地,去开垦矿场,那些拿鞭子的人没数,他们真打啊。”
眼看他爹是真的狠心了,季三转头求到林氏手上了:“娘,娘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还要给您养老了,娘,我不要服劳役。”
林氏不忍的扭头,轻声道:“老三,家里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你真的想逼死我们,你看看外面有多少人在看热闹。”
季三闻言,就见门外早围满人了,如此大的动静,村里人怎么可能不知晓,就等着看热闹了。好些看不见热闹的,自顾自的趴上围墙,甚至手里还揣了一把瓜子,嗑的津津有味。
其间还你一嘴我一嘴说的津津有位,细数季老三家从去年到今年的热闹,那是说都说不完的程度。
笑嘻嘻的打趣:“季三,又去赌钱了。”
“上次不才卖了一亩地,你可真不是人啊。这次还准备卖地,卖给我行不行。我家人多,就差好地了,大不了我额外给你一袋米。”
这人只是随口一说,拿他当猫儿狗儿的戏耍。
偏偏走投无路的季三还当真了,眼睛带光,连滚带爬的就要扑上去:“好,卖给你,卖给你,快给我还银子,现在给我拿钱。”
这熊样看的几个大汉忍俊不禁,人群中先是怔住了,随后爆发出铺天盖地的笑声:“他...他还真信啊。”
“哈哈哈哈哈,真是个哈巴狗。”
季屯粮听着越发刺耳了,只觉得这件裘皮赚回来的脸面在今天上午全丢光了,还成倍的丢光了。挺直的腰愈发佝偻了,是他教子无方啊,冲上前将连滚带爬的季三扯回来,重重往树灰下一扔。
指着鼻子怒骂:“给老子好好呆着,想卖地,除非我死了。”
云芷带着几个哥哥几乎要坐到后院去了,愈发觉得一开始就不应该帮着还钱,这完全就是一个无底洞了。
“早知道来这一出,就不来了,我直接在家里做手工辣条算了。”
云芷因为自己的好主意,昨天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着,一直构思自己古代的手工辣条之旅,甚至还想拿钱庄的银子买一家铺子。
直接变身古代小地主。
季屯柴原本还在招待自己的大舅子,季银水回来送信后才火急火燎的跑来了。人群中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看着院子里安安静静的的众人,只有季三无赖的在地上打滚。
他对上那群不怀好意的大汉,心里忍着气,好声好气道:“我是季家村的村长,也是这不孝子的二伯,你们直接进去搬东西吧。钱是没有了,上次家中给还了一次,如今真没钱了。”
大汉打量的看了他几眼,似乎在衡量他话语的可信度,狠狠一口咬下果肉:“我搬了东西还要换钱,爷辛辛苦苦找来不是为了弄破家具的。”
狠狠敲了几下桌板:“我要钱,我他妈要钱。”
季屯柴眼神锐利,语气不善:“你就算告到官府去,也只能出面调解。还没分家,家里的田地在我三弟名下,卖了我这个村长也不会答应。最后还是用劳役抵债,算了,我们也懒的管了,你直接将人带去官府吧。”
小六听了眼神一转,偷着摸进了刘氏和季三的屋子。一眼就看见了花布下盖着的樟木箱子和红木做的闷户橱,仔细一瞧,保养的还挺好,就连做工也不错。
兴奋的冲出来叫喊:“大哥,这季三屋子里有樟木箱子和红木闷户橱,瞧着还能换十来两。快进来搬。”激动的直招手。
大汉听了,眼神愉悦的眯起来。
那块玉佩他本就买的划算,当时也只花了十多两,可自然要按照现在的市价算。叫人当劳役,官府再结工钱,怎么算都赚了。
刘氏原本晕乎乎的神智,听了这话瞬间从椅子上扑腾起来,白着脸,拼死挡在门口,语气哀求:“这是我爹娘给我打的嫁妆,你们不许搬。我现在就要和离,这是我的嫁妆不能搬啊。”边说,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似的流下来。
刘氏这一套木质嫁妆在当年的季家村可真是风头无二。她娘以前是村里精湛的绣娘,自她出生就在攒嫁妆,这才攒下几十两女儿嫁妆。
她还打算等春艳出门给她当嫁妆,就是现在也体面的不行,说出去大姑娘小媳妇没几个不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