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心中的火瞬间就冒起来了,合着就她们三房的人好欺负,谁都能踩一脚,前些天在王家桌子都能擦,轮到自己便没个好脸色。
真是太欺负人了,可家还没分,她一个儿媳妇也不好和公爹说什么,只能将这股子气咽下。
刘氏狠狠闭上眼,转身去拿笤帚,正好碰上面色铁青的季成文:“大哥,你怎么来了。”
“老三去哪儿。”季成文语气紧绷。
“说是去城里看看有没有招短工的,昌文还有一月就要结婚了,我们做伯伯婶婶的,至少要添床被子吧。”
刘氏絮絮叨叨的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立即打断:“老三来我家借钱了,还是找云芷这个外甥女借钱,甚至都想上手抢她手上的镯子。”
刘氏脸色一白,心脏瞬间揪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眼睛死死的盯着季成文:“你....你说什么,老三做什么了。”
云芷紧张的看着舅舅,很想开口,但她深知这件事情如何都不能纠缠上,毕竟现在的她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老三是不是赌钱了。”说完这句话,季成文都不敢看刘氏的眼神,深深叹了口气。一旦沾上赌博就是家破人亡啊,好好的家,离散也就差不多了。
“老大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季屯粮不敢置信的出声,他听见动静,临出来时正好听见这句话,双眼发黑,险些晕倒过去。
云芷犹豫许久还是说出来了:“姥爷,三舅说什么这一把一定能赢,还说借钱了双倍还。”
这话说出来,犹如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压在刘氏和季屯粮心上,若说之前还有点微弱的希望,但临到现在彻底崩溃了。
刘氏首先绷不住了,拍着胸口撕心裂肺的哭起来,几乎要将自己的委屈哭干,眼瞧着就要倒在地上。云芷心疼的上前扶,可她一个孩子怎么能扶起来,最后二人重重的摔倒在地。
林氏听见动静出来了,手中还拿着喂猪的水瓢,厉声道:“你做这般样子给谁看,被人瞧见也不怕笑话。”
刘氏犹如看到救星一般,疯了似的抓住林氏的裤腿,语气哽咽:“娘,老三赌钱了,老三赌钱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去城里找啊,赶紧将人绑回来,酒坊赌肆斗鸡场都去找啊。”林氏恨铁不成钢的推了一把。
季成文当机立断做出决定:“爹我回去拿车,拿上绳子叫上老二一起在村口等我,我们一起去找。”
季屯粮哎了一声,赶紧朝大仓房跑去。心里却是将季三骂了个十八遍了,好好的怎么又沾上赌瘾了,上次不说好戒了吗?
季屯粮和林氏心虚的对望一眼,刚才老大来说这事,还以为之前用家里的银子为老三还赌债知道了。可转念一想,季家唯一知情的三个人谁会主动提及,那些人除了老三和自己见过,村里人谁都不认识。季屯粮不敢想,要是当初的事情被发现了,他还能不能当这个爹。
季成文却是半点未察觉到,他低头吩咐:“云芷你回家好好呆着,别乱跑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了。”
云芷说完就跟着舅舅往家里跑,林氏用力拽了地上的儿媳妇一把,骂道:“好好的做这样子给谁看,快给我起来。”
刘氏泪眼汪汪的爬起来:“娘,老三真去赌了吗?他怎么能沾上这东西,我可怎么活啊。”
季屯粮脸色十分难看,冷冷的掀起眼皮看她,一字一顿:“你再嚷嚷,最好声音在大些,叫全村人都知道你男人去赌了,自己的男人自己都管不好,全是你这个媳妇害的,各种撺掇。”他几乎是指着鼻子怒骂。
当初给老三说这个媳妇,就是想着性子泼辣些,能将人好好管住,如今安分了这些年还是手痒,真是没用。
刘氏赫然被怒骂,吓的脖子一缩一缩的,简直不敢对上公爹这双怒气的眼瞳,心里却是委屈的不行。
林氏打着圆场:“好了,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当务之急要赶紧将老三找回来,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拿绳子啊,就是捆也要给我捆回来。”
季屯粮深深的看了二人一眼。
可刘氏如何能坐下啊,脑中一闪,突然想到什么。猛冲进屋子里,眼神看向那口床头柜,上面是十分结实的锁。刘氏看了许久,从床底下的砖缝里将钥匙掏出来。
触碰的钱袋子的瞬间,心如死灰,袋子里空空当当,往日她积攒的碎银子和铜板全部消失殆尽,只有一层薄薄的袋子。这下刘氏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伏在枕头上痛苦,撕心裂肺的放生大哭。
小小的季春艳进了屋子,看着娘哭的凄惨,自己也跟着掉眼泪,抽抽噎噎:“娘你别哭了,你还有我了.......娘你不要哭啊。”
“春艳,没了,什么都没了,咱们家的钱全都没了。”刘氏绝望道。
季春艳也跟着难受,抱着她娘的脑袋在自己的腰腹上,轻轻的拍她的后背。她六岁了,也知晓这些日常事宜,她在屋子里听的清清楚楚,爹去赌博了,家里的钱全都赌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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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个古代农户家庭来说,赌钱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啊。
本来就靠老天爷吃饭,就连一份长久的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去打打短工算了。今年收成还不好,可以说收入大幅度下减,如今还将家里银子拿去赌钱,真是要了命了。
云芷无不叹息,眼神忽然扫到面前的两位表哥,语气严肃:“你们可不能去赌钱,一旦沾染赌钱我就剁你们的手。”
熊才学身躯抖了抖:“表妹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赌博,不过我们村有人因为赌博将自己的妻女都卖了。”
云芷气的猛拍桌子,嗓音骤然拔高:“卖了,官府还允许卖人,我朝律法不允许卖人的。”
许氏笑了,那笑意似乎再说果真是个孩子可真单纯,笑道:“官府还不许拍小孩,还不是有这么多拍花子,官府有官府的规矩,这些人有这些人的规矩,只要不闹到明面上去,什么都好说。”
季桂花赞同点头,语气却很不好:“不仅可以买卖妻子,还有专门的主婚人,媒人,婚书都照样写。可要是有父母兄弟怎么能被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