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苏庆顿觉颜面扫地,很是尴尬的看向萧慕宸,“抱歉,我马上带她回去!”
说着再叫了几个人来想要将秦氏拉走,但秦氏就跟撒泼似的,无论怎么拽都不离去。
就在这时,一名苏家的老仆急着赶了过来,向秦氏与苏庆哭道:“郎主、夫人,三娘子她……她跳湖了!”
秦氏陡在一声爆哭,又将怨恨的目光投向了慕容桓。
慕容桓只看向苏庆道:“大伯父,带我去见三娘吧!”
“好好,我马上带你去!”
……
慕容桓与萧莫宸来到苏家时,苏三娘已经被打捞了上来,面色苍白,一动不动似乎已咽气。
秦氏抱着她痛哭,慕容桓便来到了苏三娘身旁,为其把脉。
“你在干什么?你已经害死她了,难道还不够吗?”
慕容桓冷声接道:“如果你再抱着她哭半刻,她就真的没救了。”
苏庆忙叫人将秦氏拉了开,对慕容桓道:“阿桓,你来!”
慕容桓点头,便跪下身来,在苏三娘腹上用力压了几下,直到一口水猛地从苏三娘口中呛了出来。
苏三娘睁开眼,茫然的看了下四周,最后将眸光投到慕容桓身上时微闪出一抹暗喜的神采。
秦氏见之大喜,又抱着苏三娘喜极而泣的哭了起来。
……
将苏三娘送到闺房之后,慕容桓便单独与苏三娘聊了一番。
“拿自己的命与名声来赌,值得吗?”
当慕容桓问出这句话时,苏三娘怔了一怔,嘴角扯出一缕笑问:“你什么意思?”
“我能窥梦,亦能窥心,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闹这么一出,不就是想嫁入崔家吗?崔九郎放荡不羁、性情淡薄,他身边有无数女郎,就算你能嫁入崔家给他做妾,你觉得日子就一定好过吗?”
苏三娘眸中的泪一下子便涌了出来。
“那也总比嫁一个低等寒门或是卑微的商人强,阿桓,我没有你这么好的命,能同时遇到洛阳城中最年轻俊美有才学的世家郎君,他们一个要娶你为妻,另一个想纳你为贵妾,就是那卢家的两位郎君也对你多有好感,是吧?”
“我不甘心嫁寒门,若真论起来,我才是苏家嫡长女,不是吗?既然你可以嫁给萧中丞,我为什么不能嫁到崔家呢?”
“我知道富贵险中求,就是想赌一赌。”说到这里,她竟向慕容桓跪了下来,“阿桓,对不起,昨日之事是我自私,做得过了,但我知道凭你的聪慧是可以躲过这一劫的,你就再帮帮我好不好,你我之间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不是吗?”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崔九郎说了,只要你同意他的要求,他就会下聘礼纳我为妾了。”
慕容桓顿时心生愤怒,所以这是崔九郎专门对她所设下的局,一计不成,便利用苏三娘来威胁她。
“苏三娘,高门为妾,待他有朝一日娶了妻室,你不一定能在那里安然的活下去,即便如此,你还是执意要嫁入崔家吗?”
“是的,我愿意!”苏三娘语气坚定又诚恳的接道,“阿桓,倘若你帮了我这一次,以后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回报你。”
说罢,她还向慕容桓磕了好几个响头。
慕容桓握紧了拳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离开苏三娘的闺房之后,便与萧慕宸一同回萧家。
一路上慕容桓都有些沉默,萧慕宸问她原因,她便干脆将苏三娘的情况说了出来。
听完,萧慕宸也有些无语的沉默下来,对于这些女孩子们的想法,他除了不理解外,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崔湜到底想要干什么?”慕容桓忽地问。
萧慕宸忖度了一刻,答道:“他从小就立志,想要做一朝之宰相,掌天下权力,应该是想找速成的捷径吧。”
“哦。”
“阿桓,你还是想帮这位苏三娘,是吗?”
“她毕竟是大伯唯一的女儿,如果可以,我更希望她能嫁一个真心爱她之人,哪怕是寒门子弟,但只可惜她现在还看不清这一点。”
“我带你去见一面崔湜吧!”萧慕宸忽然道。
……
再次见到崔湜时,崔湜正在柏梁诗社里与一众小娘子们吟诗作赋,有如众星捧月一般,四周喝彩声一片。
但当看到萧慕宸到来,这些世家女郎们又不自禁的将目光转投到了萧慕宸身上。
“他竟然也到咱们这柏梁诗社里来了,以前崔娘子多次邀请,他都以公务繁忙拒绝了。”
“是啊,只可惜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位女郎了。”
萧慕宸没有在意这些小娘子们的目光,而是带着慕容桓径直来到了正在抚琴的崔湜对面坐下。
“这是什么风能将萧中丞给吹来了?古有伯牙与钟子期,晋有嵇叔夜与山巨源,都说古之君子绝交不出丑言,子城有多少年不与我来往了?小的时候,咱们俩还一起玩蹴鞠呢!”
“既为君子,你又何必将一些下三滥的招数用在一些小娘子身上?”
“这不是没成吗?反而还成就了一桩美事,不是吗?”崔湜看了一眼慕容桓,意味深长的笑道。
萧慕宸突地将话锋一转道:“若你想要进入朝廷中枢,我可以向圣人举荐,让你从左补阙开始做起,现在圣人正命张昌宗编撰《三教珠英》,正好缺人手,张昌宗现如今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你应该知道。”
“一个男宠罢了,你是在侮辱我吗?”
“那你想做什么?”
琴声骤止,崔湜将双手覆在了琴弦之上。
“至少也得是一个中书舍人吧?”
萧慕宸沉吟了片刻,应道:“好,我可以为你周旋,但从今以后,你不要再打苏家的主意。”
“萧慕宸,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能看得起苏家的小娘子,那是她们几生修来的福气,这洛阳城中,有多少小娘子想嫁入我崔家,你难道不知道吗?”
他说完,戏谑含笑,萧慕宸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携了慕容桓的手正准备离开,却在这时,诗社里陡地响起一阵不安的躁动,有女子的尖叫声道:“诶呀,这是什么呀?谁放在这里的啊?”
慕容桓陡感不妙,与萧慕宸一同寻声追来,就见一个镜台上摆放着一只身着红衣的傀儡娃娃,看上去十分精致漂亮,但让人心生恐惧的是,这只傀儡娃娃眼中流着血,就连一身红衣上也是血迹斑斑。
“谁啊!谁的东西放我这儿的?”一名郑家的小娘子不安的大叫道。
紧接着,本围在一起的一众小娘子们吓得四散而开,慕容桓却是拿起了这只傀儡娃娃仔细端详起来,最终惊讶的对萧慕宸道:“这只木偶的样子,应该是红线!”
正在这时,卢十一郎带着一伙捕快冲进了这个诗社,看到慕容桓与萧慕宸在此,长舒了一口气,又面露愧色道:“小娘子,对不起啊,我没有保护好那个红线,今日一早,本想提审红线,发现她竟在牢中自杀了。”
“自杀了?怎么自杀的?”
“好像是服了毒,七窍流血而亡。”
卢十一郎说着,目光瞥见了慕容桓手中的傀儡娃娃,陡地一声尖叫,“对,就是像这个木偶人一样!它……怎么这么像红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