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北齐皇宫,御书房。
皇帝夜无极处理奏折时,就一直皱着眉头,显然对今日大臣们呈上来的奏折不甚满意。
当看到长宁公主与伯府千金在万华楼发生争执,这种小事也要当成奏折的内容时,他连里头的内容都没看直接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奏折静静躺在地上,而夜无极满眼怒火。
“一群酒囊饭袋的废物!”
他一生气,御书房当值的宫人们自然都吓得齐齐跪下,胆颤心惊:“皇上息怒!”
贴身大太监周信见他如此生气,虽然跪着但嘴里还在出言安抚:“哎哟,皇上可千万别生气,气大伤身啊!”
“那些大臣做不好就让他们重做,您何苦与他们置气生气,恐伤了尊贵的龙体啊!不值当!”
身为夜无极的贴身太监,从小就伺候他,自然知道他心里想听什么话。
果然,这话一说出口,夜无极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缓和起来。
不过,还是手指着地上的那本奏折,气焰未彻底消去。
“他们月月吃着朝廷的俸禄,不去干些对北齐对百姓有用的事,反而天天抓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来说去。”
“你说,他们如何不惹朕生气?”
周信闻言,缓缓站起身来,猫着腰走到地上躺着的那本奏折面前,伸手将其拿了起来,还用袖子轻轻拍了拍地上的尘土。
翻了一页看,看到上面的署名,他忽然变得面色怪异:“陛下,这是大皇子的奏折……”
刚才夜无极没仔细看,只晃眼一瞧,见是两个女人在万华楼的争锋就没多看。
不曾想,居然是大皇子的?
他脸色却更沉:“大皇子,他在朕面前一向克己守礼,朕也是最属意他为太子人选,没想到他也开始敷衍朕了!”
“两个女人在万华楼争吵的事,他以为朕很感兴趣吗?”
夜寒枫殊不知,在他父皇夜无极心里,早已经有了未来的太子人选,那就是大皇子夜玉成。
迟迟未给大皇子封王,不是不看重他,反而最看重他,只想给他多一些磨砺。
夜玉成乃姜贵妃所出,母族乃是宁安侯府,背景强大,实力不可小觑。
反观夜寒枫,到敌国为质七年,与夜无极可以说父子关系淡泊,不如其他兄弟从小承欢膝下,好歹有些父子之情。
更何况,他乃卑贱的宫女所出,从小便是帝王夜无极心中的一根刺和一道耻辱。
很难说,当初让他去南山国为质,背后没有夜无极的运作。
他一回来就被封为贤王,看似无光无限,实则不过是夜无极为了面子好看,感谢他为质七年,也让战乱停了七年。
不过是做的表面功夫,让北齐的老百姓们觉得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帝王。
之所以让夜寒枫接触朝政,那也是每个皇子的必经之路,而夜寒枫对权利的渴望导致他学得比任何人都好。
夜无极对他很满意,决定让他日后辅佐大皇子夜玉成。
夜寒枫能力强,又无背景倚靠,既能辅佐夜玉成,又能让他心中放心,随时可以拿捏。
这就是,夜无极为夜玉成所铺的路。
可惜,夜寒枫还什么都不知道,只以为父皇也看中他,将来有希望将他也考虑进太子名单中。
殊不知,他从一开始就被淘汰掉了。
周信仔细看了看奏折的内容,眉眼含笑:“皇上,奴才想您大概是误会大皇子了!”
“哦?”夜无极眼眸微眯,示意周信仔细说说。
“皇上,大皇子奏折上说,这长宁公主之所以会与伯府千金王蓉在万华楼产生争执,是因为贤王。”
想起前两日得到的消息,贤王已经去伯府下聘,决定娶那王蓉为正妃。
他并没有阻止。
南山国的长宁公主,当初让南山皇帝逼迫他为二人赐婚,这个耻辱他一直都记得。
赐婚圣旨,他故意没有写明让沈嘉岁为正妃,就是为了恶心南山国。
夜寒枫欲迎娶王蓉为正妃的事情,倒是正中他下怀,日后沈嘉岁想嫁给贤王便最多只能给个侧妃之位。
一国公主给他的儿子做侧妃,他也有面子不是?
他负手而立,神色还是不太满意:“不过就是那长宁公主为了贤王争风吃醋,去寻王蓉的麻烦,朕管女人之间事做什么?”
不想,周信听了这话却是摇头:“皇上,非也,是王蓉故意在长宁公主面前炫耀。”
“而且大皇子的奏折中还提到,说…说王蓉在万华楼当众说他们成伯府瞧不上为质七年的贤王,若非贤王允下正妃之位,她是绝对不会嫁过去的!”
说完这话,他迅速低下了头颅,心中早已猜到自家皇上会因此发火。
果然,夜无极听到这话的确有些气急:“放肆!”
“贤王远赴南山国为质七年,为北齐国带来了七年的和平,成伯府竟敢瞧不起他,还在万华楼当众宣扬?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眼眸微眯,里面划过一抹寒光:“贤王是朕的第三子,这成伯府此举,是当真不把朕和皇室放在眼里啊!”
周信早已看出了夜无极想立大皇子为太子的心思,所以做事说话时内心也自动偏向了他。
大皇子看中了成伯府的势力,一直想纳王蓉进府,不想几日前却被那贤王捷足先登。
是以,他想方设法就是不想让这桩婚事成了。
昨日听说了万华楼的事情后,赶紧将这事写成奏折呈上来,就是想父皇恼了成伯府,取消了贤王府与成伯府的婚事。
只见周信连忙点头哈腰地附和着:“皇上所言极是,这成伯府恐怕是有些恃宠而骄了!”
“皇上,贤王容貌出众又是您的龙子,奴才看来这伯府千金根本就配不上他,不如取消婚约给成伯府一个教训?”
话落,就感到旁边传来一道凉飕飕的眼神,他身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夜无极瞪着他,声音寒冷:“周公公,你逾越了!”
周信暗道不好立刻跪下请罪,额头都冒出冷汗来:“是奴才逾矩了,还望皇上恕罪!”
“罢了!”夜无极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