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廊亭里,王慎行正歪在榻上悠哉听戏,一旁侍女奉酒捶腿好不自在。
“少爷!”管事连滚带爬进了廊亭,“大事不好了少爷!”
王慎行被打扰了兴致,赤脚将人踹了一个跟头,“狗奴才,不知道爷听戏的时候不能打搅吗!”
管事连忙爬起来,重新跪在地上,边掌嘴边道,“爷息怒,奴才有大事禀报!”
“你能有什么大事?”,王慎行不屑,由着侍女拿帕子擦脚,“人呢?别告诉爷你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奴才按照爷的吩咐,本来都已经将人拿下了,谁知半路杀出个昭善郡主,非说与小红姑娘有眼缘,硬生生将人抢走了!”
“什么?昭善郡主?”王慎行拍案而起,脸色惊疑不定,“一群乞丐,如何得了昭善郡主的青眼?”
管事也不知道。
“你没说小红签了卖身契,已经是我王家的丫鬟了?”
“奴才怎么没说?”管事委屈道,“可昭善郡主不管,奴才也不敢分辩啊!”
管事觑着王慎行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昭善郡主还说,今日日落前,她在护国将军府等候王家上门。”
王慎行大怒,连最爱听的戏曲也变成的扰人心烦,他摔了一个杯子,“都给本少爷滚!”
戏台上,戏子们熟练地收拾离开戏台。
管事羡慕地看着戏子一溜烟跑远,自己却只能在原地承受少爷的怒火。
王慎行赤脚走在羊毛金织地毯上,他是知道含章街那群乞丐与武威府尹往来不浅,为了应付陆英,他特意找了张掌柜,骗小红在卖身契上签字画押,又趁陆英不在的这段时间,买通了衙门的官员过了契书。
如此一来,他有身契在手,谁都奈何不了他,就算陆英查出问题,他大可以踢出张掌柜和管事抵罪,到时候随便给点钱打发了他们家人就是。
他连对簿公堂的替罪羊都找好了,谁知却被更不讲理的昭善郡主打了个措手不及!
去他娘的合眼缘!昭善郡主一个女子,合眼缘也该去南风馆,跟一个女人合的哪门子眼缘?
面对如此荒诞的理由,王慎行偏偏没有办法!人家摆明了就是不想讲道理,他能怎么着?
不给身契?不上门?那西北军能把他们王家踏平!
王慎行越想越气,一脚踢在矮桌上,檀香木矮桌纹丝未动,他自己疼得抱着脚嘶嘶抽气。
侍立一旁的小厮丫鬟急得团团转。
管事怕的要死,“少爷!”
王慎行瞪眼,“还愣着干什么,去拿身契啊!”
管事连滚带爬地去了。
王慎行的脚被丫鬟抱在怀里又揉又捏,好不容易缓过疼劲儿,由丫鬟伺候地穿好鞋袜,咬牙去了前院。
前院正堂里,王家老爷坐在椅子上愁容满面,“那护国将军府哪是我们这些商户想进就进的?连郡主娘娘的面都见不着,想谈生意,难!”
王家大少爷王慎言给王家老爷倒了杯茶,“难也要做,爹,这是杨家第一次吩咐咱们家做事,若是做不好,咱们家与杨家联姻的心思就白费了!”
相反,若是做得好,借此机会攀上杨家,甚至是太子妃娘家,他们王家就可以飞黄腾达了!
王家老爷何尝不懂,他连续五天天天上门,连护国将军府大门都没碰到就被赶走了。
王慎行在门外探头探脑,见爹和大哥紧皱眉头,屁股一紧就要溜。
见王慎行行迹鬼祟,王老爷大喝道,“你在那鬼鬼祟祟干什么!还不滚进来!”
王慎行一顿,进去熟练跪下,“爹,大哥。”
王老爷忍着气道,“说吧,又闯什么祸了?”
王慎行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王老爷差点气昏过去,“逆子,逆子!你竟然敢得罪郡主娘娘!”
“来人!给我把家法拿来,我要打死这个败坏王家的东西!”
“你要打死慎行,连我一起打死吧!”王太太拦下管事递来的藤条,“我早知道你看我们母子不顺眼,干脆一起打死了干净!”
“娘!”王慎行扑到母亲怀里。
正堂里一阵鸡飞狗跳。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出,王慎言都习惯了,他上前拦下王老爷,“爹,这事儿子觉得二弟做的好!”
王老爷懵了,“哪里好?”
“二弟说郡主娘娘等着王家上门,这不正好解决了咱们的燃眉之急”,王慎言拿过藤条,“爹要打二弟,与其在家里打,不如在郡主娘娘面前打!”
“是极是极!”王老爷大喜,“快,给我提上这个逆子,准备好厚礼,去护国将军府!”
王慎行张牙舞爪大喊,“娘!”
王太太心疼,“老大,你可要看着点你爹,别让他把你二弟打死啊!”
“娘放心,压二弟上门不过是表明咱家的态度”,王慎言心有成竹道,“再说,郡主娘娘也不会看着爹打死二弟的。”
王太太拿帕子擦眼角,“就不能不让你二弟去吗?”
“不能,郡主娘娘召见,我王家还没有不去的资格”,王慎言见王太太听不进去的样子,也没了说话的兴致,告别了王太太匆匆追了上去。
王太太一脸阴郁的回了院子。
这一次,王老爷如愿进了护国将军府,父子三人在王府侍卫的引领下,走了整整一柱香,才到了练武场。
一只箭擦着王慎行的眼角,正中靶心。
王慎行吓得跌坐在地上。
王慎言也不管这没出息的弟弟,上前行礼道,“参见昭善郡主!”
王老爷缓过神来,跟着跪下行礼,“参见昭善郡主!”
“免礼!”唐昭放下弓箭。
父子二人起身,王老爷颤颤巍巍不敢说话,王慎言便道,“草民管教弟弟无方,特意前来请罪!”
他转头呵斥,“还不跪下!”
王慎行改坐为跪,膝行上前。
“王家一向奉公守法,我和父亲在外忙碌,无暇管教你,竟让你被母亲纵容胡作非为至此!连强抢民女的事都敢做”,王慎言义正言辞道,“如此败坏门风,我王家怎能容你!”
“来人,拿藤条来!”
王家下人送上藤条。
王慎言接过,狠狠打向王慎行,十几鞭下去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唐昭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