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了玉瑶殿,陆舒瑶想要沐浴,便让人打了热水。
今日因为有陛下陪着,陆舒瑶的运动量倒是够够的,洗了热水澡便有些困顿,提前躺到了床上去。
叶宴臣还坐在正堂,在翻看送来的折子。
奴才不敢打扰,陆舒瑶也未让人请他。
她坐在床头,让姜嬷嬷拿针线来。
“主子,今日陛下要歇下,您还做什么肚兜呢?不若早日请陛下安寝吧。”
姜嬷嬷劝道。
偏偏陆舒瑶今日就是不想请他,“姜嬷嬷,我有我的打算。”
姜嬷嬷没办法,拿了针线篓子来。
陆舒瑶便一针一针的替自己的儿女绣起肚兜来。
前些日子不知道是双胎,准备的东西虽有富裕,但总觉得还不够。
若是一下生两个儿子或是两个女儿,东西便有些紧凑。
她认真绣着,心里偶尔也在思忖着这几日的事情。
选秀是前日订下的,小喜子知道消息立马回来告诉她了。
刚开始知道这事儿的时候,陆舒瑶还有几分惊讶。
毕竟陛下与群臣抗争了这么些时日,她以为选秀今年应该是不开了。
没想到还是破制开了选秀。
陆舒瑶说不清心底到底是什么感觉。
大约还是有几分失望的。
陛下如今对前朝已经完全掌握,却因为太后的身份,在六宫之权问题上落了下风。
陆舒瑶猜想,陛下是不会放任这种局面的。
若她是陛下,为了解决此法,会选一个不光是本人向着自己,家族更是全面向着自己的皇后。
六宫有了主,太后就算想要干涉,也没现在这么大的权利和名义了。
可若是全心向着陛下的皇后,必定会容不下自己,还有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无论如何,陆舒瑶都希望这个皇后能来得晚一些,至少是等自己生完了孩子。
大成皇室无后,自己的两个麟儿一出生便是天之骄子。
她当初进宫,是为了躲开与谢家纠缠的婚姻,享受上辈子未得到过的富贵。
如今得了两个孩子,她内心已经很感激上天了。
为了自己,她还应该再争一争。
至少不要让陛下在此次选秀后生了立后的心思……
她一针一针的缝着肚兜,想到以后自己的孩子穿上这件鲜艳肚兜的样子,心就软了下来。
太后如今不在,她每日在宫中的生活闲适。
玉瑶殿东偏殿腾出来给未出世的两个孩子,房间的装饰布置,全都是陆舒瑶亲自过问的。
忙到如今,又知肚子里是双胎,陆舒瑶更是有了干劲。
此时叶宴臣已经站在屏风侧边,看陆舒瑶绣了许久的针线。
她刺绣的时候异常认真,有时候哪里绣得不好了,会举起手中的绣绷朝着烛火细细看去。
刺得好了,又会用手指爱怜抚摸,仿佛在抹着未出世的孩儿一般,满眼的爱意横流。
叶宴臣静静望着她良久,终于出声:“绣的什么?”
陆舒瑶侧头看他,卸了朱钗的头发落在肩头,“肚兜。”
叶宴臣往前走,脱了外裳。
他坐在床上,低头看她。
她如今丰腴几分,也格外娇媚。
可看着她在知晓选秀后的莫名安静,让他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异样。
明明她是个活泼性子,平日里会为了一点小事与他卖宠撒娇。
今日提及秀女,甚至观看秀女册,她都只是神色淡淡,无伤大雅的和他开了几句玩笑。
反而是他,心里生出无端的愧疚。
可她不过问选秀的事情,他又不想主动提及。
莫名的就想让她来过问,再让自己说出她想要的结果。
他静静注视着她娇嫩的面庞。
“夜深了,仔细些眼睛。这些粗活让绣坊的人来做便好。”他低声关心道。
陆舒瑶抬起薄薄的眼皮看他,拿着绣绷不放手,淡淡道:“绣坊做的东西,怎么能和亲娘做的相比?”
往日里她就算是使小性子,也不敢与陛下说话的语气这般犯冲。
叶宴臣总算感觉到了几分气氛的怪异。
他起了几分心思,倒完全不在乎陆舒瑶这般放肆的态度了:“生气了?”
“没有。”
她能有什么好生气的?她该生这个气吗?
她真的能生这个气吗?
她知道陛下对她宠爱,但这种虚无的感情,真的能让他让步吗?
她看向叶宴臣,他如同黑曜石般的瞳眸幽深,也正注视着她。
肚皮里的孩子动了两下,像是给了陆舒瑶勇气。
孩子生下来便是锦衣玉食,但恐怕也有许多身不由己。
莫名的不安充斥着陆舒瑶的心房,她忍不住问:“陛下,后宫后位空置,这一次选秀,您有意选后吗?”
陆舒瑶眼睫垂下,一汪眸子像是有水影,让人看过去便忍不住深陷进去:“陛下若是要选后,能选一个贤良淑慧,对庶出孩子也能像亲子一般的淑女君子吗?”
“庶出的长子,向来是嫡妻的眼中钉,我只希望我的孩儿,能不要再蹈我的覆辙,受尽嫡庶有别的苦头。”
她说得真切,摸着肚子,声音到最后有几分哽咽,让人动容。
叶宴臣长臂一伸,将她搂紧了自己宽阔的怀中,大掌掌控在她的腰侧,感受着她哽咽的颤抖。
“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他的手一寸一寸的安抚她,轻柔的在她背间滑动。
“宫中选秀三年一制,此次承了太后的手谕,这才开了秀。可你也知道我与太后的关系,若如她所愿,岂不是六宫之事我得样样受制?”
他伸手抬起她的面庞来。
眼前的小女人半搂着他的腰,面若朝霞,半咬着嘴唇,眼底盈盈含着期待看他。
似乎全天下只有他能让她依靠。
想要逗弄她的心思全然不在,甚至心底还漫溢出来几分心疼。
叶宴臣低垂着眉眼,声音是自己完全无法察觉的温柔,“此番选秀,后宫不会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