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祭大典是狐族最核心的传承仪式。
在苍穹域的神话中,在此界与上界的通道还未关闭时,初代的九尾天狐曾和月宫宫主立契:
青丘狐族世代供奉月华,换取狐族的本命火——太阴真火,也叫狐火。
每逢三百年的月圆之日举行——传说这一天,苍穹域是离上界最近的时候,受上界照拂,所以才会月圆。
这个时候,也是上达天听,表现狐族诚意的最佳时刻。
届时狐族全员,狐族王族涂山氏,纯狐有苏氏,黑水夙夜氏,昆仑玉山氏,甚至连异域的东瀛葛叶族都会来到青丘,参加月祭大典。
在月祭大典上,所有的狐族都会现出真身,对月长啸,吸收月华。
作为狐族最盛大的仪式,青丘狐族作为东道主,自然要细心筹备。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青丘狐帝之位,在这次的月祭大典上,要传给少主涂曜。
没错,涂曜只是一个爱看画本子的公狐狸,但是因为是青丘涂山氏和有苏氏的后代,生来又有七尾,是年轻一代中血统最尊贵、天赋最好的孩子。
但是涂曜生来就对这些没什么野心,继位也只是被大家推上去的。
也正是因为他天赋好,血脉好,在灾难来临之际,狐族才会拼尽全力护住他。
他只能无助地呆在洞窟里,锤着屏障,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族人在他面前死去……
“涂山曜!你认真一点好不好!”
涂山昭化作人形,揪住狐狸形态涂曜的耳朵。
“嘶嘶嘶——疼!阿姐我错了,不会再跑神了!”
涂曜原本飘远的思绪瞬间被疼痛拉了回来——
他这几天一直在怀疑,到底哪个才是梦……又或者是梦中梦?
涂曜原本就没怎么开发过的小脑袋瓜,因为思考这些复杂的事情过载发热,在做什么事的时候都是迷迷糊糊的。
满腹心事的模样,终于引起了他阿姐,涂山昭的不满。
涂曜现在是在试穿到时候月祭大典时,作为狐帝的衣袍与冠冕。
妖族其实并没有像话本子中说的那样喜欢人形,反而觉得人类的衣袍穿戴起来太过麻烦,相较之下更喜欢原形。
只不过为了凸显狐帝的身份,涂曜才会穿上这些装饰物彰显自己的身份。
好不容易将兴师问罪的阿姐,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侄子送走,涂曜才扯掉自己身上叮啷作响的饰品,趴在自己的豪华小窝里,也没心情看自己原本最心爱的话本子。
这是梦吗?族人都好好的,还在为迎接月祭大典而忙碌……
但是自己身上和娴都的契约还在。
要是这不是梦,而是他们切切实实掉在了幻境中,那娴都在哪里……
他现在应该去找她的。
但是……
涂曜失落地低下头,将自己埋在枕头底下,很想逃避这个选择题:
他好希望现在看到的都是真的,他很怀念这段日子——无忧无虑,不用背负血海深仇的日子。
私心中,他并不想离开这片地方,不希望这个梦醒来……
……
玉衡强忍着发情期的躁动,压制着自己紊乱的灵力,几息间缩地成寸,来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栖霞灵境外围。
栖霞灵境的修为限制在化神期以下,半步飞升的玉衡自然是进不去的。
不过他也就停顿了不到半秒,就将自己的元婴分离出来,把主神识移到上面,又将身躯放在一处洞穴中,简单设下一个防御法阵,就进入到了栖霞灵境中。
要知道,元婴是修真者的命门,只要元婴未灭,修真者还是有可能再造躯体再生的。
但是元婴一旦受损,修真者的灵府受创,就会像是漏气的气球,灵力外泄,无法填补,最后成为一个普通人。
可修仙者寿元漫长,一旦失去灵力的庇护,片刻便会断崖式衰老,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就会变为一抔黄土。
玉衡作为修仙界的首座,太一宗的仙尊,自然是有无数魔族想要取他的项上人头。
他这么草率的行为,落在他人眼中,无异于自寻死路。
但是玉衡一点也不在乎这些:
他只知道,娴都真的失踪了。
娴都躺倒在自己怀中,温热的躯体一点点变冷的感受,玉衡没有勇气经历第二遍。
若是真的,他会让这片天地陪葬。
玉衡根据娴都身上的分神,定位到了栖霞灵境中的一处荒废的宫殿。
……魔族的气息?
很好。
玉衡面无表情地查看地上的痕迹,但是除了一滩血迹,满地都是尘土,只剩几个凌乱的脚印。
娴都的鞋印……他很清楚。
……还有一串狐狸的爪印。
玉衡已经将所有魔族都贴上了秋后问斩的死亡判决书,但是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娴都在哪里。
玉衡闭眼,单手捻诀,试图和娴都身上的分神建立联系,但是一无所获。
……也不能算是一无所获,虽然他的境界现在被压制在元婴巅峰,但是距离够近……
能够确定的是,娴都还活着。
“呼……”
玉衡原本临近崩溃的理智渐渐回笼,深呼吸将快要失控的情绪压下,抬步踩在娴都的脚印上,模拟她原本的轨迹。
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在最后一步的时候,玉衡踩亮了一个法阵。
……泛着红光的法阵。
玉衡皱眉,明知有诈,但是娴都在里面,他还是没有停顿地进去了。
……
“天,好疼,我的屁股要碎成几瓣了。”
娴都抬手扶额,还没睁开眼睛,但是那毛茸茸的触感……
!
娴都猛地睁开眼,原本躺瘫在地上的幼猫,惊到从地上飞起。
她怎么变成原形了?
化形丹失效了?
娴都闭眼,努力想要变成人形,但是半天毫无反应。
她交替着抬起前爪查看,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娴都记得,是因为涂曜扑到自己身上,才踩到一个法阵上……
所以……她现在算是在境中境?
娴都呼唤旺财,但是没有任何反应。
算了,还是先探查一下四周的环境吧。
按照契约的显示,涂曜应该也在这里,但是距离太远了,定位不到,只能得知大概方向。
娴都现在还是没有适应猫是如何走路的,而且是在这有她头顶高的草丛中,用尽全力,才避免左脚绊右脚趴下去。
娴都也不知道自己扒拉开了多少次草堆,累得够呛,刚想倒下休息的时候,听到悉悉卒卒的声音。
该不会是蛇吧……
娴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小心地猫着身子探过去,看到了一团毛绒绒的雪白团子在地上抖动:
这是什么?
兔子?
舔一下。
刚舔完,娴都就愣住了:
自己就这么舔了一只没见过的兔子!
自己这种行为,放在现代,可是要被告为骚扰的程度……
古代的兔子,思想应该更保守……
它不会去投狐吧!或者找个洞闷死自己……
罪过,罪过。
娴都小心地瞟了一眼兔子,发现它除了脸颊的毛微微泛红,有些害羞外,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不过这只兔子好像很受用的样子——
它……它,它似乎……似乎在闭眼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