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汐走了过来,对林复白说,“正好,明日你出发去青州府,我去找施婉晴,也差不多该回镇上了。”
原本她是想等老三回来的,但是到现在还没回来,她也不等了。
得赶紧回去做花露水赚钱。
她身上就三两银子,最后又找周莲,从账上拿了五两给林复白,反正又不远,还有许牧这个土豪,五两银子应该够了。
她这是提前预支,等后面再扣就是了。
就算她全拿走,他们也不会有意见,但陈汐不能这么做。
明日林复白要走了,一直睡院子的他,竟然要拉着陈汐去客栈。
陈汐不用想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本来就缺钱,还要花一两银子去住上房,陈汐很想鄙视他。
进了屋后,陈汐打量着这间上房,这还是她第一次住,果然不一样。
不管是家具还是装潢,都非常精美。
还是一套呢,床和客厅分开的,甚至还有专门沐浴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就是一块屏风隔出来的区域。
屏风后的浴桶也很大,质量看起来也不错。
虽然贵,但是洗澡和吃饭,都是免费的,饭菜都是固定菜式,想吃别的就要加钱了。
洗澡水不收钱,随便洗,一晚上洗十次都行。
林复白明日出远门,自然是要洗澡的,等小二打来水,林复白看向陈汐,“一起?”
陈汐白了他一眼,“谁跟你一起,免费的,当然是分开洗了。”
林复白无语了片刻,只能孤单的去了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他便洗好出来了,陈汐下去找小二换水。
她好几天没洗了,也确实该好好洗洗,她不仅洗了澡,还洗了头。
这头发又多又长,陈汐洗了好久才洗干净,她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在屋里张望,想找个能快速弄干头发的东西。
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只能拿帕子反复擦。
林复白抱着胳膊,靠着八仙桌,幽幽地盯着她。
“稍等会儿,我擦头发。”陈汐冲着他歉意一笑,将手里的帕子丢在桌上,又抓起自己换下的衣裳擦。
擦完不过片刻,发梢又开始滴水,她又拿起来擦。
桌上的蜡烛燃烧过半,她头发还没干。
林复白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陈汐愣了一下,“你怎么还带着书?”
林复白头也不抬地说,“为了防止这种情况。”
……
“没事,你慢慢擦,不着急。”
陈汐凑到他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该不会生气吧?”
林复白动作一顿。
他忽然合上书,抬头看向陈汐,下一刻,他忽然搂住陈汐的腰,一只手抓着凳子,将凳子拉到跟前。
顷刻间,两人近在咫尺,他低头盯着陈汐,低声道,“这有什么好生气?”
陈汐望着近在咫尺的脸,一时间忘了说话。
林复白抬手,慢条斯理的替她整理发丝,将所有散落的头发捋在身后,他才开口,“又不影响。”
他声音很轻,而且很温柔。
但陈汐却从他眼里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突然头皮发麻,有些打退堂鼓。
“那个,我……”陈汐搜肠刮肚的想着理由。
“你又来了?”他嘴角微微上扬,危险的气息越来越浓郁。
“那到没有……”
他的眼神真让陈汐有点慌了,这让她想到当初两人结婚当晚,差不多就是这样要吃人的眼神。
结局也显而易见,令她至今记忆犹新。
“我是觉得,这床不知道睡了多少人,客栈这种环境,你不觉得…有点奇怪?”
林复白余光瞄了眼那张床。
虽然都换过,但陈汐说的也确实有道理,是有点膈应。
不过,林复白道,“不去床上。”
“……”
陈汐放弃挣扎了。
可林复白却在凑近她后,又忽然停住。
过了会儿,他在陈汐唇上蜻蜓点水的触碰一下,便放开了她,“等我回来。”
“啊?”
林复白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书,“确实不太好。”
陈汐方才的话,让他满脑子都是这房间住过许多人,瞬间提不起兴致了。
简直就跟魔咒一样,本来没往那方面想,现在却挥之不去了,怎么都觉得奇怪,甚至还不如杏河村的破房子。
陈汐茫然地坐在旁边,半天没回过神。
反应过来后,陈汐心在滴血,“那咱们干嘛还花一两银子住这啊?”
“住就住了,还能去找掌柜要回来不成?”
“哎!”
陈汐托着腮,盯着桌上蜡烛跳动,愣是坐到天蒙蒙亮,她的头发才干得差不。
林复白也陪她坐到了天亮。
小二端着早饭进来,就看见两人眼底乌青,下意识问道,“二位客官,可是这屋子有什么不妥之处?”
陈汐道,“没有,挺好的。”
她万不该洗这该死的头发,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坐一宿了,银子可算是白花了。
吃完早饭,两人便回到了珍宝阁。
许牧的马车就停在门口,两旁分别站着四名膀大腰圆的护卫。
还没进院子,就听见许牧的咳嗽声。
他和林叶正在聊天,见到两人回来,林叶率先注意到的是他们眼底的乌青,脸色变得不正常起来。
林叶目光闪躲,不自然地开口,“赵兄你回来了,许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抱歉,久等了。”林复白道。
“不妨事,是我来太早了,赵公子慢些准备,不着急的。”
林复白早就准备好了,陈汐进屋去帮他拿包袱,他也跟着走了进来。
陈汐一转身,猝不及防撞进他怀里,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幸好林复白手快,将她扶住了。
“你进来干什么!”陈汐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
“拿东西。”
“给……”陈汐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忽然低下头,堵住了陈汐的唇。
陈汐蓦地瞪大眼,余光朝门口看去,能清晰地听见外面是说话声,甚至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她用力的挣扎起来,可林复白抱得更紧,按着她后脑勺,吻得肆无忌惮。
……
直到,外面林叶说,“赵兄怎么还没出来?”
陈汐反手掐在他胳膊上,他这才松手。
“你疯了!”陈汐瞪了她一眼。
林复白眼底却扬起了笑意,手指在她嘴角擦拭,“告别仪式。”
陈汐一巴掌拍开他的手。
她都快吓死了,这狗男人!
林复白一笑,取走她手里的包袱,转身走了出去。
陈汐可能是有些心虚,怕他们看出端倪,躲在屋里没敢出去。
林叶送他们到门口上了马车,似乎才想起还有个陈汐,狐疑地回头看了眼。
不多时,陈汐磨磨蹭蹭地从屋里出来,抬头对上林叶狐疑的目光。
陈汐轻咳一声,“方才肚子不太舒服,他们已经走了吗?”
“哦,已经走了,你没事吧?”
陈汐摇了摇头,“没事,那我也走了,这里交给你了。”
她找出之前榨好的茶籽油,还挺重,林叶帮忙拿到马车上才回去。
林复白与许牧坐在马车内,两人大眼瞪小眼。
许牧双手拢在袖子里,略有些局促。
他试图说些什么缓解气氛,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情急之下,他突然来了句,“赵兄可曾婚配?”
这话让林复白也愣了一下。
许牧也反应过来,这一着急,他拼命的咳了起来。
林复白皱着眉头,等了片刻,才等他咳完。
“许公子,你没事吧?”
许牧摆了摆手,苦笑了一声,“没事,习惯了。”
他自顾自地说,“大夫曾断言我活不过而立之年,我不甘白来世间一趟。
旁人都喊家父一声财主,可来并不受人重视,不过是受祖上蒙阴,留下的田产浑浑度日,他最大的心愿便是家中能出一个秀才举人。”
许牧平静地说着,“我便发誓,临死前,定要为爹娘挣个功名回来,也不枉他们生养之恩。”
“父母为了我这副病弱残躯,耗费了太多的心神,我实在不忍……”
林复白静静地听着。
他并不擅长安慰人,更何况是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许牧说完后,长舒了一口气,似乎终于吐出了心中的不畅快。
他对林复白微微一笑,“抱歉,一时没忍住,说了这么多。”
“无妨。”
林复白这两个字,又将好不容易带起来的话题终结了。
许牧略显尴尬,悻悻一笑。
也是,不会有人愿意听他说这些。
若是不出意外,下午便能赶到青州府。
可出门在外,哪有不出意外的。
走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天上便下起了小雨,起初这点小雨并不影响,半个时辰后,小雨变成了大雨。
马车陷入了泥泞中,车夫不得已停下马车,与护卫冒雨下去推车。
林复白也撑着伞下了车,看见车轮掉进一个水坑里,又被泥泞淹没,好在他们人多,四个护卫力气大,硬是将马车抬了起来。
这里荒郊野外,并没有躲雨的地方,只能继续冒雨前行。
走了没多久,车夫又停下了马车。
林复白眼皮跳了跳,有种要下去走路的冲动。
许牧赶忙询问,“怎么了?”
车夫道,“少爷,前方有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
“能绕开吗?”
“少爷,绕不开,此地太窄了。”
林复白再次拿起伞,“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