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中的进展很顺利，池南枝根据丁拂留下的地图，顺利找到了几个正在开采的铁矿。
如他们所料，负责开采铁矿的人很多，矿内的男人不分昼夜的开采。
他们有非常完整的线路，一些人负责开采铁矿，一些人负责将铁矿运送到另一座山头，再由这里的人将铁矿铸成兵器，兵器铸成之后，再送到闵中各军营里。
由于他们继承了褚云王留下的完善的铸造兵器的工艺，每个铁矿一天能生产的兵器数额高达六十件，远远超越了朝廷现如今的生产量。
这样的铁矿闵中好几个，每天生产出的兵器已经超过一百件，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可看着这些数字，池南枝却不禁心头发问。
“祁王就算是有几十万大军，这么多年铁矿生产的兵器也应该够了吧，可为何他还在源源不断的铸造兵器？”这么大量的兵器铸造，让池南枝很不解。
据他们现在查到的，闵中铸造兵器最厉害的几个铁矿已经持续运转快十年，这十年内，他们能铸造的兵器，已经远远超过了军队的数量。
就算是三十万甚至四十万私兵一人两把兵器那也有多呢。
裴月白闻言，点头，他正在看探子传回来的消息。
“裴宥已经查清楚，闵中地区的大部分人口失踪分为两个节点。”
“最开始是十三年前，闵中北部的几个大县男人在两年时间内快速减少，无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当时没人上报朝廷吗？”池南枝眉头轻拧。
裴月白摇头，“当时闵中北部发生了一起鼠疫，祁王上报的时候，说是被波及的百姓几乎无一生还。”
“但裴宥重新追查了当年的鼠疫，发现并没有祁王说的那般严重，当时鼠疫只在一个村中蔓延且很快就得到了控制，因为鼠疫去世的人，不超过十个。”
“所以，祁王是利用鼠疫瞒天过海？”
裴月白点头，接着又说：“后面一次便是三年后，这次更严重，情况几乎跟现在的清水村一般无二。”
“呵呵，祁王还挺聪明，知道分批抓人，要是一次性全弄走了，那闵中可就没有后继力量了。”池南枝说。
“这应该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裴月白说着，右手食指点了点那张铁矿地图，“如果我猜得没错，祁王一开始抓的那些人，全都用于了开采铁矿和铸造兵器。”
“那时候他军队都没有，他打造兵器做什——”
池南枝的话戛然而止，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不可思议的看向裴月白。
裴月白点头，“他虽然得太后宠爱，但养军队不是一件容易得事，一年的花费就是一笔巨大的银子。”
“以前我以为他全靠搜刮民脂民膏，可现在来看，他应该是利用铁矿铸造兵器，将兵器卖出，从中获利。”
“等手里有了银子，再开始大规模征兵，那是失踪的村民，可能也不是全都不自愿。”
自愿的，编入军队，成为祁王谋反的底气，不自愿的，便丢到矿山开采铁矿，榨取最后的利益。
“买卖兵器…”池南枝不禁皱眉，心脏突然开始加速，她脑海中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闪过。
“他卖给谁了？”她迫不及待的问。
裴月白没说话，而是用一副你说呢的表情看着她。
很显然，两人想到一处了。
雪苍国!
四国之中，只有雪苍国没有自己铸造兵器的能力。
“我这就让人去查。”池南枝说着就要叫咚咚。
结果她还没开口，就被裴月白打断了，“先别急。”
“这件事不好查，里通别国是死罪，祁王肯定做得非常隐蔽，即便是祁王身边人，都不一定知道，你怎么查？”
“交易的时间、地点、两国联络人，我们都不知道，去查也是两眼抓瞎。”
“那是你。”池南枝勾唇一笑，“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渠道。”
裴月白挑眉，“在下洗耳恭听。”
“时间，地点，交易人自然很重要，但还有一个东西也很重要，只要找到了这个，顺藤摸瓜就很快了。”
“什么？”裴月白问。
池南枝神秘一笑，道：“运输路线。”
裴月白眼睛一下就亮了。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两国相距甚远，那些兵器总不能自己飞到雪苍国吧，祁王肯定有秘密的运输路线了，只要找到这条运输路线上的任何也一人，就能揪出祁王，找到他里通敌国的证据。
“要查路线并不难，白马商会跟各国做生意，每年要运输到别国的商品数不胜数，商会掌握了各国所有的运输路线，每一类商品都有固定的路线，我们只需要知道祁王是把兵器伪装成什么东西运出去的就行。”池南枝说。
“这也好办，不过需要你帮忙。”池南枝说。
裴月白挑眉，难得池南枝有用得上他的时候，“什么忙？”
“查查边关，这些东西不管如何，肯定是要经过边关检查的，查查运输到雪苍国最多的物件是什么。”
查清楚这个，就基本能确定路线了。
裴月白点头，“是要查。”
不仅要查，还得严查，边关负责检查的那一块一定有问题，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没暴雷。
当真是他们的伪装技术太好了？
裴月白可不信。
……
涉及到买卖东西，算是碰到池南枝的本行了。
当天晚上，她就拿到了白马商会几条运输线，根据运输的东西不同而路线也不同。
她把可能的几条路线筛选了出来，传来下去，让下面的人先摸排。
很快，裴月白那边也有了消息。
他查了瑶光国和雪苍国近十五年的贸易往来，发现每年七月底，有一支商队抵达边关进入雪苍国。
这支商队运输的是瓷器。
“瓷器？从闵中出发的吗？”池南枝不解，因为她知道，闵中根本没有瓷器。
裴月白听出了她的疑问，道：“应该不是闵中，闵中不产瓷器，我查了，烟江城有，烟江生产瓷器。”
“闵中距离烟江，不过三日的车程”
“原来是这样。”池南枝点头，看了看之前筛选出来的路线，最终，她选出一条，“那他们最可能走的，便是这条路线。”
“从烟江出发，经丰都和槐榕地区，最后抵达边关。”
“这条路线关道少，关卡也少，最多也只有三个需要检查货物的地方。”池南枝分析道，“以前是用来私运关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