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准确的路线,加上白马商会在各国的生意往来,池南枝很快就查到了每年抵达边关的那批瓷器,的确全都进雪苍国的军队。
这下池南枝算是明白为什么雪苍国大军的实力为何突飞猛进了,跟齐家军交战多年,愈战愈勇,仿佛用不完的资源一般。
这么说起来,她跟祁王还算是结上仇了。
而裴月白那边,也通过烟江和边关这条路线,揪出了不少被祁王收买的士兵。
边关最严重,整个负责检查运输货物的士兵小队全都被收买。
裴月白一点没有手软,当即就把边关的人从上到下换了个遍,不管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一个活口都没留。
当然,这件事他是秘密进行了,现在已经是五月初了,算算时间,现在便就是他们装货物的时候了。
裴月白加快了步伐,从边关一路查到闵中,几乎是把烟江,丰都,槐榕这条线上的各级官员全都撤换了一个遍。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烟江知府口中,知道了一个有用的人。
此人名叫段钊,是那支商队的领头羊。
据烟江知府何祥说,当年便是他拿着祁王府的手令和三十万两白银找到何祥,让他开具了关牒。
深夜,裴月白和池南枝坐在廊下乘凉。
闵中炎热,才五月初气温就已经上来了。
池南枝用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摇摇椅上,一边看天上的星星一边问,“所以,现在只要找到段钊,就能找到祁王通敌叛国的证据了?”
裴月白躺在她身边,整个人完全放松的半躺着,手里把玩着她的头发。
闻言,他嗯了一声,“裴宥和墨林兄妹已经去查了。”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他们装货的时候——”
“主子,不好了。”
池南枝话没说完,突然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她。
两人猛地坐起来,齐齐看向声音的源头。
是裴宥。
“怎么了?”裴月白蹙眉。
“段钊死了。”
“死了!?”池南枝噌地从摇摇椅上站了起来,浑身上下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
裴月白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见状,裴宥又说:“不仅段钊死了,烟江知府何祥也死在了家中。”
“都死了?”
裴宥点头,“都死了。”
一下子死了两个跟这件事有关的人,看来祁王已经知道他们的行踪,甚至清楚他们现在的进度。
“祁王怎么会这么快知道?”裴月白沉声问道。
裴宥见状,他知道裴月白是真的生气了,忙跪下,“殿下赎罪,属下已经传信回皇都了,让他们尽快清楚原由,那边会尽快给殿下回复的。”
“但昨日属下收到皇都的消息,他们拦截了三封从闵中传给祁王的信,属下以为问题应该不在这上面。”
裴月白思索片刻,道:“除了找丁拂那条线的人,其余人全都撤回来,天亮之前,要扯得干干净净。”
“撤回来?”裴宥有些不解,“现在撤回来殿下这些日子不就白费功夫了吗?”
“属下会嘱咐他们万分小心,不会暴露行踪的。”
裴月白没说话,裴宥只能向池南枝求救。
可池南枝却说:“按照他说的做,务必今天晚上全部撤离。”
“公主,要是撤回来的话……”裴宥还想争取一下。
可池南枝却摇头,解释道:“现在撤回来才是明智之举,这样咱们之前的努力才没有白费。”
裴宥脸上露出茫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看看裴月白,又看看池南枝,“公主,我脑子不好使。”
“额……”池南枝淡淡一笑,继续解释道:“段钊和何祥一死,说明这条线索已经走进死胡同了,祁王杀人灭口,肯定会毁灭证据,我们再查也是无济于事。”
“那跟撤回别的人有什么关系?”裴宥乃挠挠脑袋。
池南枝被噎了一下,心中不禁腹诽:裴宥平常看起来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今天突然犯傻了。
“知道弃车保帅吗?”池南枝问。
裴宥点头。
“祁王就是那个帅,他手下的军队、铁矿、商队,便是他手里的车,商队暴雷,无法挽救,该怎么做?”
“杀人灭口,毁灭证据,力求撇清关系。”裴宥立刻说道。
“那弃了商队之后,你会不会担心军队和铁矿这两个车暴雷?”
裴宥点头,“自然担心。”
“那这个时候你要做什么?”池南枝又问。
“彻查军队和铁矿,抓出一切可疑的人,杀之。”
裴宥说完就反应过来了,祁王那边即将进行一场大搜查,他们的人要是不撤回来,恐怕有危险。
“还不仅仅如此,我要是祁王,彻查的同时,我便会一同销毁证据。”
池南枝这话一出,裴宥终于彻底明白了。
撤回那些人,不仅是为了保命,也是为了保留证据。
要是祁王一下子真的把所有相关人全灭口了,证据毁了,那他们才是真的功亏一篑。
想通了这点,裴宥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郑重道:“属下这就去办。”
裴宥离开,池南枝叹了一口气,“平时看着挺聪明一人,怎么一到关键时候脑袋就不转了。”
裴月白没说话,脸色依旧很难看。
池南枝见状,牵着他的手回了屋内,给他倒了一杯茶喂到嘴边。
“都这个时候了,祁王要是还没动静,才是真的有问题。”池南枝说。
裴月白抿了一口茶,“我知道。”
“只是这样以来,便少了一项罪证,孤不甘心!”
“没了这一项,不是还有别的吗?豢养私兵,私铸兵器,已经是株连九族的死罪了。”
祁王的罪,不差那一项两项的。
因为每一项单领出来,都是死罪,死得透透得那种。
“好了,时辰不早了,休息吧,已经打草惊蛇了,缓缓说不定事半功倍。”池南枝安慰道。
裴月白心情不佳,也不想去睡觉。
他往榻上一躺,脑袋枕在池南枝的腿上,把她的手盖在自己脸上。
池南枝纵着他,拇指轻轻的抚着他的眉心。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床上。
裴月白也还没起,但两人几乎是同时醒来的。
裴月白没有要起床的意思,收紧了胳膊把池南枝抱进怀里。
“再睡一会儿。”
池南枝想着他昨夜心情不佳,便纵着他,决定陪他赖一会儿。
可两人还没腻歪多久,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仔细一听好像是裴宥在喊‘救命’。